棠无春坚持,云安澜也就不再阻拦。
棠竹能成为医修最喜欢的灵物,便是因为棠竹本身就对灵力感知敏锐。
棠无春捻着枯枝,妖力缠绕,枯枝一瞬间起死回生,枯枝上的树叶重新变的翠绿欲滴。
可是也仅仅一瞬的假象。
棠无春不知道用了什么灵术,翠绿的枝叶上浮起了一抹亮色的灵光。
嗖的一声,向某处飞去。
无需他再提醒,幻海一人当先的追了上去,棠无春紧随其后。
“我带你。”云安澜先把重锦收回灵兽袋,又去扶着君玄烛的腰,将他带上了自己灵剑的遁光。
一路追踪,越走越心惊。
不但植物枯萎,地上还有大量妖兽的尸骸。
植物不会跑,妖兽可是会跑的。
也就是这场意外到来的非常迅速,快到妖兽都来不及反应就毙命了。
偏偏,尸骸都腐败的像是死了许多天那般,奇臭无比。
也反常无比!
闻着这些气味,君玄烛似乎更不好了。
歪倒在云安澜的背后都有些摇摇欲坠,幽冥之气自他身上缓缓的透了出来。
“君玄烛?”
“啊,抱歉。”幽冥之气又收了回去。
君玄烛换了个姿势把自己脑袋搁在了云安澜的肩膀窝上,“不用担心,我还撑得住。”
前面传来了幻海的灵力波动,似乎是有所发觉。
云安澜只得压下担忧,“稍等一下,待会我就跟你双修,为你疗伤。”
“嗯。”君玄烛乖乖的答应。
云安澜赶到的时候,幻海刚被一股黑色的恶水所伤。
那是一片不大的水洼,恶水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闪着金铁的光泽。
凝结成利刃,向幻海刺来。
幻海长老以袖子抵挡,被震的退出去好几步。
有几滴恶水落在了她的外袍上,幻海立即脱掉,远远的将其掷开。
恶水像是墨水落入池塘,飞速的蔓延到整件衣服。
天蚕纱的法衣,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居然在几息之间,就被整个腐化掉了。
而那恶水在击退了幻海之后,又重新流淌回低洼处,一圈圈的旋转着。
云安澜探头,“漩涡深处有东西?”
“应该就是这东西导致了这方小天地的生机损坏。”幻海随手擦去了嘴角的鲜血,神色无比凝重,“是我都感知不出来的品阶。”
云安澜不解,“里千原不是只能容纳化神以下的修为吗?”
高于了化神修为,都会被秘境的天道压制在化神以下。
幻海已经是元婴中期,不超过两个以上大境界,绝对不至于连品阶都感知不出来。
“我能对付这个。”棠无春缓缓开口。
幻海长老不太支持,“竹老前辈,你可别乱来啊,你寿元本来就没多少了,你可伤不起的。”
对自家宗门的老竹子,感情还是不一样。
棠无春冷冷瞥她一眼。
“我自有分寸。”
老什么老,幻海都是安澜的长辈,对着他叫老,什么居心!
幻海被坏脾气的老竹子怼了,只得转头求助云安澜,“管管你家炉鼎。”
虽说富贵险中求,这种大凶之处,必然有宝贝。
但是也得有命拿啊。
那个恶水,也不知何物,好生凶险,她要不是逃的快,都不知道被伤成什么样了。
云安澜正要劝诫,感到了灵兽袋鼓动,重锦想要出来。
重锦在远处时候恐惧的全身发抖,真正来到了源头附近,反倒平静了下来。
有些像是惊吓过度后的冷静。
他盯着一池恶水,“我不是害怕这些,而是……渴望。”
“我总觉得,如果我选择了这些,我身上就会有什么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幻海忍不住问,“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棠无春道,“是因果业力。”
单纯的业力。
生杀屠戮就会出怨气,怨气可当做是被害者的一抹残魂所化。
怨气生纷争,纷争再引杀戮,杀戮出怨气。
一轮循环,便会形成因果业力。
业力是种子,也通常都是引发动乱的根源。
难怪寻常修士感知不到。
通常只有功德修士,才能以自身功德,对付这玩意儿。
幻海面露惊悚,“业力,围绕着这玩意还得死上许多人!里面藏着的,难道就是道法果?”
棠无春顿了下,摇头,“应当不是。大道法则自然而生,不可能沾染上因果,肯定是别的东西。”
他看向云安澜,“但总归不能放着不管的。”
字幕在眼前飘过。
【给重锦呗,吞天兽就是吃这个的。】
【这可是重锦的大机缘。】
【哎,珍惜眼前可爱的毛团子吧,吃过因果业力之后,化身成真正的吞天兽,现在的可爱模样就没有了呀。】
“姐姐。”重锦也可怜巴巴道,“我就试一下下,如果不行就放弃好吗?”
云安澜沉吟不语,没亲眼见到之前,她不知道业力是这么恐怖的东西。
棠无春说,“让他试试也好,我的木灵本源能隔绝业力,如果重锦有不适,还有我。”
云安澜没了反对的理由,“好吧。”
重锦微微张开了嘴,一滴恶水浮上半空,流向了他的口中。
幻海皱着脸退了半步,面露不忍。
然而,大黑耗子被腐蚀而死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重锦黑色的长毛,从根部开始发白,变得根根倒竖,掠食者动物的竖状细瞳,陡然泛红,他妖气的味道变了。
云安澜能清晰的感到,重锦变得很不一样了。
不止是外观,而是他的血肉、体质,都统统变得不一样了。
一股子让人心悸的气息,在重锦身体中破土而出,到处肆虐,甚至还冲撞起了炉鼎契约,被重锦非常勉强的才压制了下去。
平复之后,重锦嗝儿的吐了口气。
精神百倍道,“姐姐,你看我能做到!”
云安澜提着的心,放了回去。
幻海半晌失语,“啊?居然真能消化啊。”
似乎很想来掰开重锦的耗子嘴来检查检查。
重锦旋即又担忧的说,“我可以吞噬这个,但是不能一次吞太多……”
声音越到后面,越小。
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
这恶水好大一滩,一滴一滴得吃到什么时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