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澜见状,立即退后了半步。
之前但凡遇到这种洞穴,一定是会触发到心魔幻境。
一趟趟的,这没完没了啊。
“等我一下,我做点心理建设。”云安澜解释道。
两次幻境,对她的影响是不断叠加加深的,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云安澜摸了摸头顶的竹子,考虑要不要先把棠无春抓在手里。
池睿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放心吧,这次不是心魔了。”
云安澜试探的靠前挪动了两步,
一个冰冷、不容抗拒的意念,闯入了云安澜的识海里。
【献上最珍视之物,方可通过。】
珍贵之物。
云安澜下意识的握紧了棠无春,看向池睿。
却见池睿也是一脸愕然。
云安澜惊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关怎么过?”
池睿紧张道,“这里不该是两人协作,共同打开出口吗?怎么血路试炼还会有新的变化!”
说话间,背后来路的洞穴坍塌了,岩浆很快将他们的退路堵死。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的压力骤然降临,周围的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像是收拢的气球,开始极其缓慢地向内挤压合拢。
居然还是有时间限制的!
云安澜感到储物袋中的本命灵剑,在微微发热。
是在暗示让她祭出她的本命剑?
这怎么可能!
不,仔细察觉,其实被她握在手中的棠无春,也是有所感应的。
云安澜当场脸就冷了下去。
当真是珍视之物,不是本命剑就是棠无春,非要逼她二选一吗?
本命剑是剑修的命根子。
自从炼化了焚星剑至今,本命剑已经完全与她骨血相融,是她肢体的延伸。
可是棠无春,云安澜更不可能将他送出去。
在旁人来看,他只是个材料包,可在云安澜这里,棠无春就是棠无春。
他是个有思想有意识的,独立的存在。
况且棠无春还是为了寻求庇护,才成为她的炉鼎。
如果遇到难关就推他出来送死,其他人哪里还会忠心于她。
四周的墙壁在不断的逼近,时间不多了。
云安澜心中不断向下沉着。
她已经考虑放弃血路试炼的可能性了。
现在离开呢?
不再走下去了,也就丧失了争夺道法果的资格,更无法得知飞琼师叔是否平安。
云安澜沉默着。
手指在棠无春翠绿的竹身上无意识地摩挲,内心陷入剧烈的挣扎。
焚星剑也在储物袋里,发出隐隐的嗡嗡声。
怎么办?
放弃谁?
空间进一步缩小,除了跳跃着火舌的岩浆池,已经没有其他立足之地了,灼热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
旁边的池睿,突然低低的骂一声脏话。
终于做下了决定似的,他猛地扯开衣襟,从最里层掏出什么东西。
那并非什么光华璀璨的宝物,而是一枚漆黑如墨的令牌样子的东西。
其材质非金非木,上面好像还刻着什么字,只可惜云安澜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池睿抬手抛进了岩浆池中。
“刺啦——”一阵令人耳朵发酸的声音,宛如活物落入油锅般的动静。
云安澜甚至听见了其中若有似无的尖叫声,叫人心惊胆颤。
令牌在没有被岩浆立刻溶解,反而在鲜红滚烫的池水中沉浮。
这时候云安澜终于看清楚了令牌上的文字。
上面写着池睿的名字与生辰八字。
“这是一块替死命牌。”耳边响起了棠无春的声音。
他解释一下。
替死名牌不太直观,应该说,是夹杂了本人半片魂魄的魂牌。
池睿献祭掉了自己的魂魄!
果真献祭之物,还真的是珍贵。
他也是舍得……
命牌迸发出刺目的血光,抵抗着血池的吞噬。
池睿同时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痛苦的跪倒在地,脸色瞬间惨白得透明。
云安澜看到有什么东西,正被硬生生从他魂魄中剥离出去!
这个过程缓慢且漫长。
池睿痛的蜷缩起来,额头重重磕在灼热的地面上,肩膀剧烈耸动,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呜咽。
棠无春没忍住道,“你用我的竹针,刺在他后脑百会穴,能缓解他的痛楚。”
云安澜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
在竹针的帮助下,池睿好受了许多。
可那枚命牌,最终没能抵抗,化在了岩浆之中。
随着它的彻底消失,池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那里。
现在的他,来个凡人都能轻易的将他杀死。
对云安澜也算是彻底没有了威胁。
云安澜与棠无春传音入密,小声密谋。
“他好像废掉了,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棠无春,“嗯,毕竟失掉了半片魂魄。”
云安澜这里的珍视之物,要的是她的本命灵剑。
以自身作类比,池睿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不大。
洞穴的收拢停止了,岩浆逆流到岩壁上,硬生生的腐蚀出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出口打开了。
前方不知道是不是云安澜的错觉,似乎不再是洞穴了,甚至其中还隐隐有许多身影在活动。
棠无春说,“我感应到飞琼了。”
云安澜惊喜不已,“真的呀,太好了!!我就知道飞琼师叔没死!”
棠无春,“那我们还要带他吗?”
云安澜低头,静静地看着池睿痛苦蜷缩的身体。
他付出的,是实打实的代价。
他们两人在场。
表面上,池睿的修为是远高于“卫焉”的,他完全可以拿剑,逼着云安澜献祭掉她的珍视之物。
这才是他身为罗生殿邪修该做的事情。
可是,没有。
池睿选择了献祭掉自己的半片魂魄,都没开口对云安澜要求任何事。
这就很烦。
但凡他坏的彻底一点,云安澜都无需有任何负担的榨干他最后的价值,然后舍弃他。
偏偏,他还带了点人性。
牺牲自己,免去了云安澜自己的痛苦抉择。
云安澜无论承认与否,她都承了他的情。
以怨报德,是邪修干的事儿。
本来各怀鬼胎的互相利用,突然因此变得无比微妙和复杂起来。
云安澜啧了一声,上前三两下将池睿搬起来,像扛麻袋似的扛在肩膀上,大步向着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