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它了!”周苏苏当场拍板,当即就找来了负责这处房产的中间人。
中间人是个戴着眼镜的文化人,姓钱。
一听她们要买,钱先生笑眯眯地报了个价。
价格虽然不菲,但在周苏苏雄厚的资金面前,完全不是问题。
“钱先生,价钱没问题。我们今天就可以签合同,付全款。”周苏苏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哎,陆太太,别急,别急。”钱先生却摆了摆手,扶了扶眼镜,露出了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林婉仪问道。
“是这样。”钱先生清了清嗓子,“房主呢,对于卖房子,还有一个……嗯,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周苏苏心里咯噔一下。
她最烦的就是这种节外生枝的幺蛾子。
钱先生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周苏苏。
“房主说了,钱不是最重要的。他希望买下这座院子的人,必须能解开他出的一个谜题。”
“谜……谜题?”
周苏苏和林婉仪面面相觑,感觉自己不是在买房,倒像是在参加什么《智力大冲浪》。
买个房子而已,怎么还搞上行为艺术了?
周苏苏接过那张纸,只见上面用毛笔写着两行飘逸的字。
上联是:烟锁池塘柳。
下联……空着。
“这是……对对子?”周苏苏哭笑不得。
“没错。”钱先生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解释道,“房主说了,这上联,是他的一位故人所出,堪称千古绝对。他寻觅了半生,也未能对出完美的下联。所以他立下规矩,谁若能对出让他满意的下联,这院子,他不仅卖,还愿意在原价的基础上,打个八折!”
“那……要是对不上呢?”林婉仪紧张地问。
钱先生摊了摊手,露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那不好意思,对不上,给再多钱,他也不卖。”
“嘿!这叫什么事儿啊!”林婉仪气得直跺脚,“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放着钱不赚,去琢磨什么对子,这房主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周苏苏也觉得这事儿挺离谱。
但她看着那副“烟锁池塘柳”的上联,眉头却渐渐蹙了起来。
这五个字,偏旁分别是“火金水土木”,五行俱全,意境又美,确实是个出了名的千古绝对。
让一个现代人,临时去对这种骨灰级难度的对子,这不是扯淡吗?
她正准备放弃,跟钱先生说她们不玩了。
脑子里,却突然灵光一闪。
一个同样堪称绝对的下联,毫无预兆地,从她记忆的某个角落里蹦了出来!
那还是她上辈子陪着一个国学大师客户聊天时,听来的一个趣闻。
她看着钱先生,脸上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甚至带着点调侃的微笑。
“钱先生。”她不紧不慢地开口。
“哎,陆太太,您有何指教?”
周苏苏拿起桌上的毛笔,看都没看那张纸,直接在旁边的废报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五个大字。
然后,她将报纸递到钱先生面前,嘴角微微上扬。
“麻烦您,把这个拿去给房主看看。”
“告诉他,对子我是对上了。”
“就是不知道,他家的桃,够不够‘甜’?”
钱先生拿着那张写着五个大字的废报纸,一脸的云里雾里。
他低头看了看。
纸上,是五个力透纸背的大字——“桃燃锦江堤”。
“桃燃锦江堤?”钱先生喃喃自语,“这……这是什么意思?跟‘甜不甜’有什么关系?”
他一个搞房产中介的文化人,对对联这玩意儿,也是一知半解。
周苏苏看着他那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也不点破,只是淡淡笑着。
“您别管什么意思,拿去给房主看就行了。”她好整以暇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吹了吹热气,“顺便告诉他,我们就在这儿等。半个小时,过时不候。”
这副稳坐钓鱼台的淡定模样,让旁边的林婉仪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悄悄凑到周苏苏耳边,紧张地问:“苏苏,你写的那个……到底行不行啊?我怎么听着一点都不押韵呢?”
“妈,您放心。”周苏苏神秘地眨了眨眼,“对对子嘛,讲究的是一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咱们这叫‘对症下药’。”
钱先生将信将疑地拿着那张报纸,走进了后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林婉仪表现的有点着急了。
“这都过去二十分钟了,怎么还没动静?不会是那个怪人房主,觉得咱们在戏弄他,生气了吧?”
周苏苏却一点不急,甚至还有心情欣赏起了窗外的海棠花。
就在她快把一壶茶喝完的时候,后院的垂花门帘子一挑,钱先生快步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像是震惊、佩服,还夹杂着不可思议。
“陆……陆太太!”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房……房主有请!”
林婉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周苏苏则放下茶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角,牵起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乖乖坐在旁边看小人书的安安,对林婉仪说:“妈,您在这儿等我。我带安安去会会这位‘高人’。”
跟着钱先生穿过花园,来到一间朝南的厢房门口。
门虚掩着,一股浓郁的、甜得发腻的糖稀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请进。”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周苏苏推开门。
屋内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
这间屋子,不像是个住人的地方,更像是一个糖人的博物馆。
靠墙的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糖人,从活灵活现的孙悟空、猪八戒,到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每一个都晶莹剔透,巧夺天工。
一个身穿灰色长衫、头发花白、身形瘦削的老人,正背对着她们,坐在一张小火炉前。
他手里拿着一根竹签,正全神贯注地,用一团热气腾腾的糖稀,吹塑着什么。
“唐……唐师傅,人来了。”钱先生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那老人“嗯”了一声,头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