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白扫过被推倒在地的楚明烛,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
他看得仔细,楚明烛的脸色满是惨白之色,额头上也全是密密的细汗。
神色痛苦,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五、五皇兄。”
陆应昭听见陆应白的声音,方才还嚣张跋扈的气焰瞬间蔫了下去,叉腰的手不自觉垂到身侧,连下巴都收了几分。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两个人,一个是太子陆应渊。
他们二人不是一母同胞,可太子偏偏对他关照有加,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他一人。
只是太子时常会亲自考教他的功课,且态度严厉,一有差错就要罚抄录书卷到深夜,谁来说情都没用。
她不止一次同杨贵妃控诉过这事,可杨贵妃没有一丝动容,反而还让他多听太子的话。
另一个就是俞王陆应白,陆应白平日里不用打他一顿,也不用骂他一句。
只消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来,就让他浑身发僵,连呼吸都不敢重半分。
他对陆应白的这份恐惧,来源于去年,他无意间听杨贵妃同身边的贴身宫女骂了一句陆应白。
“一个死了母妃的人,竟然还敢这么嚣张,公然同太子作对,莫不是嫌弃自己的命太长了….”
他不知道杨贵妃为什么要这样说陆应白,只默默将这话记在了心里。
后来,他再一次遇到陆应白,看不惯他随时冷着一张脸的样子,于是故意授意他的宫女,用明贵妃说过的这句话去嘲讽陆应白。
结果就是,那宫女当场就被陆应白拔了她头上发簪刺穿喉咙,血液飞溅,宫女当场毙命。
他被这一幕吓了一条,下意识准备逃跑。
可陆应白的动作更快,他满脸鲜血,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他被陆应白一把抓住按在宫墙上,用平静却渗人的语气警告他:“这次只是一个警告,再有下次,我割了你的舌头!”
当时的那份恐惧,至今想起来,陆应齐还感觉脊背发凉。
“本王问你,你在做什么?”
陆应白上前一步,又质问了一遍,声音不高,却足以令陆应齐胆战心惊。
他缩了缩脖子,眼神躲闪着辩解:“是她们……是她们突然冲出来,冲撞了我!我气不过,才让人教训她们的!”
“十一殿下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
锦书闻言连忙上前一步反驳道。
她左脸颊的五指印还清晰红肿,她忍着疼向陆应白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俞王殿下,方才您在太后那里,应该也有听到,太后娘娘特意吩咐奴婢,务必要好生送荣安县主出宫。
奴婢和县主途经此处时,是十一殿下突然跑过来,撞到了县主。十一殿下身边的阿碧姑娘倒打一耙,说是县主冲撞了十一殿下,还想动手掌嘴县主。后来她们身上莫名其妙起了红疹,十一殿下又说县主用了邪术,抬手就把县主推倒在地……”
陆应白闻言,这才俯身看向楚明烛,见她神色越发难看,忍不住问到:“楚小姐这是怎么了?”
忽然,他发现空气中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这味道,明显是楚明烛身上传来的。
他脸色一变:“楚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楚明烛此刻只觉得后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伤口崩裂的剧痛顺着脊椎往上窜,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她强撑着抬头,冲陆应白淡淡一笑:“王爷,臣女……”
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眼前一黑,身体也跟着软软地往旁边倒去。
“楚小姐!”
陆应白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拦腰抱住。
手掌贴着她的背,一股黏腻从她的衣裳里渗出来染在他的手上。
血腥味也跟着越发浓郁了些,陆应白明白了什么,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看向陆应昭的眼神里,已经没了半分耐心。
“带着你的人,滚回宫里禁足一月,若再让本王看见你在宫里无端生事——”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陆应齐却吓得腿一软。
他想起去年那个宫女的惨状,又看了看陆应白眼底翻涌的寒意,忙不迭点头:“我、我知道了!五哥,我马上就回去!”
阿碧还想替自己辩解,被陆应齐狠狠瞪了一眼,只能咬着牙忍下。
几个起了红疹的宫女更是不敢作声,抓着胳膊上痒得钻心的疹子,跟着陆应齐匆匆离开了。
陆应白小心翼翼将楚明烛打横抱起,转头对锦书道:“本王亲自送楚小姐回府,你回去把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禀报太后。”
“是,俞王殿下。”
锦书屈膝行礼,看着陆应白抱着楚明烛转身的背影,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子,转身往回走去。
……
“殿下,殿下难道真的要忍了这口气,让奴婢们白白受了这份委屈?”
陆应齐回头又瞪了她们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乱说话,本殿下又怎么会被责罚?”
说完,他捏了捏袖子里的手:“本殿下要去找母妃!”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主而已,竟敢让他吃了这大一个瘪,他要将此事告诉母妃,好好罚那个叫楚明烛的贱人一顿,否则难解她的心头之恨!
……
宫门外。
冷若等在马车边上,他远远看见自家主子抱着一个女子过来,顿时惊得瞪圆了眼睛。
直到陆应白走近了,他才发现自家主子怀里抱着的人居然是楚明烛!
他闻到空气里还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又见楚明烛惨白的脸色,瞬间明白了过来。
看样子楚明烛这是受了伤才昏迷了过去。
他试探性问道:“主子,荣安县主这是..受伤了?”
陆应白没多解释,只沉着脸将楚明烛抱进马车,才对冷若道:“驾车,去楚府。”
她将楚明烛放在软垫上半躺着,将压在她背后的那只手抽离出来,上面果然沾满了红色的血渍。
他皱了皱眉,拿了块帕子将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对外面的冷若吩咐道:“不去楚府,改道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