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萧回忆着当时,姜陆繁看着温长安时那疏离又带着点不耐烦的眼神,和他记忆里她真正对一个人感兴趣时,那种眼睛里会发光的样子,完全不同。
李林萧认为自己得到了答案。
——那个温长安,肯定是有问题的。
但是,姜陆繁,应该是真的不知情。
她只是……被那个演技高超的家伙,给利用了。
她那些伤人的话,虽然刺耳,但更像是一只被逼急了的猫,胡乱伸出的爪子,目的不是伤人,而是自保。
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李林萧几乎可以肯定,姜陆繁在这件事里,是无辜的。
她所有的反常,所有的谎言,或许……都只是因为她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而她那种骄傲的性格,又不允许她向自己示弱求助。
而那个麻烦,恰好被这个别有用心的温长安给利用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
他不能再这么“分开”下去了。这种不清不楚的冷战,只会让那个藏在暗处的家伙,有更多的可乘之机。
他必须去找她,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她。
他要让她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真面目,要让她知道,她最近所有的烦恼,都源于这个误会。
这一次,他不会再带着情绪质问,也不会再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要和她,进行一次真正的对话。
姜陆繁毕竟也还是个学生,严格来说,还算是个没什么劣迹的“乖学生”。
她不可能真的因为这点私事,就天天请假,彻底荒废学业。
在自己公寓里当了两天缩头乌龟之后,她还是硬着头皮,背上书包,回到了学校。
她试图让自己表现得和往常一样,认真地听课,做笔记,和室友讨论着周末要去哪里逛街。
她试图用这种“正常”的表象,来麻痹自己,来营造出一种“一切都还风平浪静”的假象。
可她知道,暴风雨,随时都会来临。
果不其然。
这天下午,就在她前往图书馆的路上,那个她既害怕又不受控制地在等待着的身影,还是出现了。
李林萧就站在那条他们曾并肩走过无数次的林荫道上,拦住了她的去路。
几天不见,他好像又清瘦了一些。脸上没什么血色,眼下也带着一圈淡淡的青黑,显然,这几天,他过得也并不好。
他看着她,那双总是亮着光的眼睛,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浓雾,充满了疲惫。
他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心静气,试图用一种理智且成熟的姿态,来处理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繁儿,”他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我们谈谈。”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近乎于哀求的恳切,“那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对你发火。但是,我回去想了很久,我觉得事情不对劲。”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管是什么问题,不管是谁在为难你,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他以为,自己这番充满了诚意和包容的话语,至少能换来她一丝一毫的动容。
然而,姜陆繁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她甚至觉得有些无语和可笑。
他还在为她找借口,还在试图扮演那个拯救她的英雄。
解决?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眼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他自己。
而她现在要做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解决”掉他。
“谈谈?”她终于开了口,“谈什么?”
她抬起眼,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困惑,仿佛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李林萧,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能有什么麻烦?谁又能为难我?”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分开一段时间试试吗?”
她微微歪了歪头,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又无比残忍的笑意。
“说起来,我现在分开了这几天,感觉……”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在那双写满了紧张的眼睛的注视下,轻飘飘地,吐出了最后两个字。
“……很好。”
“我不信!”李林萧几乎是立刻反驳,他上前一步,声音里终于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激动,“你不是这样的人!繁儿,你看着我,告诉我,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说?是不是那个温长安……”
“够了。”姜陆繁冷声打断了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这几天的煎熬与思念,早已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没有得到任何感情上的舒缓,只有永远无法断绝的猜测与不安。
而这一切,姜陆繁都看在眼里。
从她这个“幕后黑手”的上帝视角来看,李林萧确实什么也没有做错。
他只是一个爱错了人、付错了真心的、平白无故就受尽了委屈的可怜虫。
可没办法。
她只能继续下去。
“李林萧,”姜陆繁看着他那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然。
“分开了这几天,我倒是想清楚了很多事。”
“我意识到,我之前那段时间,确实是有点太沉迷你了。不得不说,在让女孩子对你死心塌地这一点上,你做得很好。”
李林萧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我没有……”
“但是,”她话锋一转,声音也随之冷了下来,“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明白吗?”
她终于还是用上了那个,她曾经最不屑于使用的、最老土的理由。
因为她知道,对于此刻的李林萧而言,这个理由,最能击溃他那点可笑的、想要“解决问题”的自信。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艰涩。
“意思就是,”她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收留你,帮你,让你住进我的房子,对你好……”
她的声音很轻,一下又一下地,凌迟着他最后的自尊,“只是因为,你那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就像路边看到的一只流浪猫,浑身是伤,没人要。我闲着无聊,就捡了回来,养着玩玩而已。”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爱上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