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那场惨烈的、几乎将两人之间所有温情都撕扯得粉碎的争吵,最终就以李林萧那个沉重的背影,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第二天,姜陆繁破天荒地,给自己请了假,没有去学校。
她给室友发了条信息,只说自己昨天在家里这边住下了,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就不回去了。
室友们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和男朋友闹了别扭,又或是大小姐的通病犯了,让她好好休息。
但只有姜陆繁自己知道,她不是身体不舒服,她是在等。
等一个结果。
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地守着自己的手机。
她把公寓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把昨天李林萧没来得及洗的碗也洗了。
他用过的杯子,还放在水池边,像是等着主人回来。
姜陆繁盯着那只杯子看了很久,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将它收进了橱柜的最深处。
她甚至还破天荒地,自己动手,做了一顿极其难吃的午饭。
她用这些无意义的动作,来填满时间的缝隙,来掩饰自己那颗不受控制的、焦灼的心。
她在等李林萧的消息。
按照她昨晚那番“精彩”的表演,按照李林萧最后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他今天,应该会给她发来一条分手的短信,或者,至少是一通质问的电话吧?
然而,没有。
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屏幕一次都没有亮起。
没有质问,没有谩骂,甚至连一句最简单的、试探性的问候都没有。
李林萧,就像是从她的世界里,彻底蒸发了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的天色,从黎明,到正午,再到黄昏。
姜陆繁那颗悬着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是期待他真的发来分手的消息,好让这场酷刑早点结束?
还是……在心底最深处,还抱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可笑的幻想,期待着他会像往常一样,无论她怎么无理取闹,最终都会选择包容和原谅?
她记得有一次,他们也吵得很凶,原因她已经忘了,只记得自己当时气得口不择言,把他送的礼物扔在了地上。
可最后,不到半天,他就顶着一张委屈巴巴的脸,拿着新买的礼物,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笨拙地哄着她。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她攻击的是他最根本的、最脆弱的自尊。
她不知道。
而比李林萧的沉默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那个该死的系统。
它也还迟迟没有动静。
既没有提示她任务成功,也没有警告她任务失败。
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欣赏着她此刻这副焦灼又茫然的丑态。
姜陆繁陷入了一种很复杂的思考之中。
这破系统,到底是怎么判定的?
是她昨晚的表演还不够“诛心”,没能达到那个所谓的“最令其心碎”的标准?
难道仅仅是戳他的痛处还不够,非要让他看见自己投入别人的怀抱,那种背叛的场景,才算是“心碎”吗?
还是说……这个系统,其实根本就是个摆设?
它所有的威胁,都只是在虚张声势?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姜陆繁自己给掐灭了。
不。
她不敢赌。
在“直接抹杀”这种终极惩罚面前,任何侥幸心理,都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所以,只剩下第一种可能了。
她的“表演”,还不够。他还没有彻底死心。
这个认知,让姜陆繁的心,又一次沉入了谷底。
她看着窗外那轮即将落山的夕阳,在心里,给李林萧,也给自己,画下了一个最后的期限。
明天。
就到明天。
如果明天,李林萧还没有任何回应的话,那她就必须……做出更进一步的行动了。
第三天,姜陆繁依然没有去学校。
她再一次,给自己请了假。
她不想要去面对今天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昨晚,她几乎一夜未眠,满脑子都在思考着,如果李林萧今天还不提分手,她下一步该怎么走?
是该主动出击,发一些更伤人的话给他,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比如嘲讽他当初的狼狈,或是贬低他现在的努力?
还是……再设计一场更逼真的“移情别恋”的戏码?
找个男人配合她演戏,再“不经意”地被他撞见?这个念头让她一阵反胃。
“所以那个什么……温长安?到底是哪位啊,为什么会有这种误会?”
就这样,在焦虑与不安中,她睁着眼,一直熬到了天亮。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拉上窗帘,将整个世界的光明都隔绝在外,然后,把自己扔进了那张柔软的大床里。
姜陆繁故意熬夜,她不想要面对白天,一点也不想。
她希望自己能就这么睡死过去。
希望等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一些事情发生。
无论是什么事情。
是李林萧的分手短信也好,是系统“任务成功”的提示音也好。
只要,能让这场该死的、无望的等待,早点结束。
带着这样的念头,姜陆繁终于在白天,沉沉地睡了过去。
……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的黑暗。
她一个人,被关在一个冰冷的、由钢铁铸成的笼子里。
她看不清周围,只能感觉到那刺骨的寒意,和那份令人窒息的压抑。
就在她惊慌失措,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是李林萧。
可是,他又不像李林萧。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极其危险、也极其陌生的气息,像是蛰伏了许久的野兽,终于亮出了爪牙。
那双总是盛满了温柔的眼睛,此刻,却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旋涡,里面翻涌着偏执的、疯狂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占有欲。
他走到笼子前,没有说话,只是用那样一双可怕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从身体里揪出来。
然后,他打开了笼子的门。
走了进来。
那个笼子,明明很小,小到几乎只能容纳她一个人。
姜陆繁无法理解,这个狭小的空间,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