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那双写满了警惕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我明明知道了你的困境，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这件事拖垮……那反而显得很奇怪吧？”
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姜陆繁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她发现，跟李林萧这种家伙，是根本讲不通道理的。
“关键好像是有点道理啊，我居然认同他了。”
因为他的逻辑自成一派，且坚不可摧。
就在她思索着该如何反驳他这套逻辑时，李林萧却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一个让她完全意想不到的名字。
“那个姓姬的，”他的声音冷了下来，那双刚刚还算平静的眼睛里，此刻染上了一层毫不掩饰的轻蔑，“他能为你做什么？”
“一个戏子而已。”
李林萧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能给你的，不过是一些虚假的流量，一些粉丝和水军在网络上自娱自乐的狂欢。”
“可当俏丽人真的遇到问题的时候……”
“他什么也做不了。”
“而我，可以。”
“陆繁，”他将桌上那份企划书，又一次，不容拒绝地推到了她的面前，“别拒绝我。”
“你知道的，只有我，可以真正地帮到你。”
李林萧就那么认真地看着她，眼神滚烫，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而姜陆繁，在最初那零点几秒的错愕之后，也差点就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冷若冰霜的总裁模样，可内心深处，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一片人仰马翻。
搞什么啊？
她本来还以为李林萧今天这么郑重其事地跑过来，是真的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商业图谋。
结果绕了半天，根子竟然是在姬询身上？
感情这家伙，也吃醋了？
这吃的哪门子的醋啊？
姬询那边才刚刚搞出点动静，他就火急火燎地带着一份“解决方案”杀了过来，还特意在她面前贬低对方一番，抬高自己。
他这特意跑上门来，不会……就是为了搞“雄竞”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在姜陆繁的脑海里疯狂地生根发芽，让她看李林萧的眼神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刚刚还气场强大、让她心生警惕的男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甚至，还有点……说不出的好笑。
“我的天。”
姜陆繁在心里乐不可支，不过尽管内心已经笑到快要打鸣，她脸上却依旧是一片高深莫测的平静。
不过，李林萧的这份提议，确实很有诚意，甚至可以说是一份无法拒绝的大礼。
但要让她就这么全盘接受，把俏丽人的身家性命和caesar集团绑在一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开什么玩笑？她好不容易才建起来的公司，怎么可能轻易让另一个老大入主？
更何况这个老大还是个占有欲爆棚的前男友。
到时候，这合作到底是商业行为，还是“引狼入室”，可就说不清了。
不过……
姜陆繁的指尖在桌下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膝盖。
虽然完全签订这个合作条款是不可能的，但是，找他帮帮忙，她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毕竟，幻萌这件事，十有八九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就算不是他亲手做的，以caesar集团的情报能力，他能这么快就掌握情况，还准备好了一份完美的解决方案，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他现在这副“救世主”的姿态，不过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糖的经典戏码。
既然如此，她这颗“糖”吃得心安理得。
只是，具体该怎么“吃”，就是个技术活了。
直接跟他说：“你的全面合作我不要，但供应链的问题你得帮我解决”？
他会同意吗？
以李林萧那偏执又骄傲的性格，会不会觉得自己拿他当工具人啊？
虽然……姜陆繁在心里默默地承认，自己确实就是在拿他当工具人。
但这意图也表现得太明显了。
万一他意识到之后，恼羞成怒，直接翻脸不认人，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了，那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姜陆繁思索着该用怎样的话术，才能既达到目的，又不会显得自己吃相太难看时，她的脑海里，毫无征兆地闪过了另一幅画面。
一个……属于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安静的夜晚。
她看着眼前李林萧那双深邃平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现在这么精明，这么难以捉摸……
那……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也看出来了呢？
……
那天的记忆，似乎总是和阳台上微凉的夜风，以及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带着一丝电流杂音的温暖男声联系在一起。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她和李林萧刚煲完一锅漫长又甜蜜的电话粥。
电话里，他好像创意永远不会枯竭一样，总是能把一些很无聊很日常的事情说得很有意思，把她逗得笑了半天。
“难道是因为喜欢，所以很无聊的事情也能很有意思吗？”
“好了好了，不闹了，”电话那头的李林萧，声音里满是宠溺，“时间不早了，明天你不是还有早课吗？快去睡吧。”
“嗯，”姜陆繁靠在宿舍阳台冰凉的栏杆上，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着，“那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陆繁。”
“晚安。”
挂断电话，姜陆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一身的疲惫都在这通电话里被一扫而空。
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集体主义精神和基本素质的。
和男朋友打电话这种腻腻歪歪、可能会影响到他人的事情，她从来都是自觉地跑到阳台上，绝不会在宿舍里旁若无人地污染室友的耳朵。
她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轻手轻脚地走回宿舍。
房间里很安静，室友们虽然大多都没有睡，但是都不会突兀的发出很大的动静。
姜陆繁踮着脚，回到自己的床位，把自己轻轻地扔进那片柔软里。
“陆繁，又和男朋友打电话呀，到底是谁呀，一直瞒着我们？”
“没有啦没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