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红？”黎平陷入了回忆里，“我没想杀她，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去年冬天，小姝不行了，医生说，她再不做手术，可能就活不了……”
“我去朱妍的家里借钱，她不肯借给我，还出言侮辱我，我失手掐死了她。”
“我那时脑子一片混乱，刚好唐红来她家里找她，看到了我行凶，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将唐红也掐死了……”
黎平说着这些时，双手绞在了一起。
周凛双眼犀利的盯紧了他：“唐红为什么来找朱妍？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我不知道。”黎平摇头，“唐红要逃，要报警，我怕事情败露……只有死人才会严守秘密。”
审讯室很安静，只有愤怒的呼吸声。
“我在朱妍家里找了两个大的行李箱，将二人各装一个，放在了我平时送猪肉的小货车里，拉走分尸。”
黎平说到这里，抬起头来：“你们也不用查一年前的监控，早就被覆盖了！我把朱妍家打扫了一遍，你们也知道，我自学医，她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非常干净。但我进出大门口，有保安登记，这是可以查到的。”
杜朗向周凛点头，确实是如他所说。
张超和顾野、林楠、江齐等人站在外面的监控室，听到黎平如此冷静的说案情，大家都专注的听着。
周凛锋锐的眉眼看黎平：“你分尸那么大的动静，你妹妹会不知道？”
“我妹妹长期吃药，那一晚，我给她的药里加了安眠药，她听不到的。”黎平心思缜密，“安眠药是我的处方药，在我18岁那年，父母双双病逝之后，我就经常失眠。”
杜朗叹道：“你对你妹妹……真好，可你知不知道，她知道你杀人分尸，然后给她看病治疗，她是怎么想的？”
黎平红了眼睛：“我来长京打工六年了，每天勤勤恳恳的卖猪肉，我根本存不到给妹妹做手术的钱，我自学医，也救不了她，我只是跟朱妍借钱，我会用我一生来还她这笔钱，可她不愿意……她可以羞辱我没本事，但她叫我把妹妹丢弃，不给她治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爸妈死时，我妹妹才三岁……”
周凛这一刻，想到了小满。
小满三岁时，母亲失踪，她唯一的亲人唐征，明明生活条件很好，却虐待她，还差点害死她！
而黎平杀人犯罪，也要为妹妹治病。
人性，从来都是复杂的。
周凛敲了敲桌面：“黎平，说回案情。”
黎平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你们去过我的地下出租屋了，在那儿分的尸，朱妍的身体葬在她家乡下小溪边，头颅在圆博园的山顶森林里，那儿空气好，又能看到凯丽生物中心。唐红的身体在凯丽生物的后山，和动物尸体在一起，这为了惩罚她明明不是长京大学的学生，偏偏虚伪心作祟，她和低等动物没有区别。”
周凛看着他，没有说话，但黎平想不到的是，正是他眼中的低等动物察觉了杀人案。
“至于她的头，你们找到了她的头吗？”黎平的眼神里，还是有一丝得意。
周凛拿出从监控里截取的照片：“千谷工厂供长京医学院教学标本，也是你送猪肉的固定客户，你利用你自学的医学知识，把唐红的头制作成标本，混在千谷工厂送去长京大学医学院，你觉得她空有漂亮的脸蛋，但脑袋空空如也，该天天待在课堂，听教授讲课。”
“周队长果然是神探！”黎平是佩服他的，“我的作品，被周队解密了。我认罪伏法，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希望周队长满足我！”
“你说。”周凛冷眼望他。
黎平想起了他抛尸的那幅画，栩栩如生，像是亲临现场一样。
但他知道，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不可能被谁看到的。
“我想见画那幅画的人！”
“我满足不了你。”
周凛是不可能把小满带到他跟前来的，小满的世界，只有幸福的色彩。
“周队长，我知道我犯的是被枪毙的罪，您让我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间？”
“谁的人生没有遗憾？朱妍没有吗？唐红没有吗？你在杀害他们时，想过她们的遗憾吗？”
周凛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审讯室里只剩下黎平，他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顾野等人迎着周凛出来，他双手叉在腰上：“黎平真是高智又冷血，而且还变态！”
张超叹了一声：“如果他的父母没在他高考那年生病去世，他也许是长京大学的高才生，也许现在是医学领域里的人才，如果他的妹妹没有心脏病，他也许不会因为给妹妹治病而杀人。人世间没有也许，谁的人生也不会重来。行了，结案吧！大家都辛苦了！”
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年。
“对了，值班的事，你们有没有人要换班的？”张超又多问了一句。
周凛率先说道：“除夕和大年初一我想陪小满，这是小姑娘第一次在周家过年，之后的时间，谁要是没空值班，我可以来顶上。”
“我也是想陪老婆孩子！”杜朗笑道，“先谢过兄弟们了！”
顾野拍着胸膛，特别义气：“周队、杜哥就放心休假吧，我随时有空顶班。”
几个人聊着放假后的活动，周凛走到了办公室外面的院子里抽烟。
保安在整理上班日记，他写好了忙着下班，“周队，能不能帮我带进去？我老婆孩子等我回家买菜！”
“给我吧！”周凛接过来。
“谢谢周队，我先走了！提前祝新年快乐！”保安乐呵呵的离开了。
周凛点头：“新年快乐！”
他一边抽烟，一边看来访者都有谁？
当他看到有人来见黎平时，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周凛掐灭了烟，去看了监控。
来人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马霖，主要负责刑事案件中涉及到未成年人的问题。
监控全程覆盖，没有一点遗漏。
马霖：“黎姝送到福利院了，无论是生活，还是病情，她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你可以放心！”
黎平沉默了好一会儿：“好！我会主动坦白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