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陷入无边安静中,落针可闻。
先是律所的死老鼠,再是现在的骷髅头,昭然若揭着某种凶恶的警告。
庄眠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是谁这么憎恨她,会接二连三地恐吓她?
跨境投资的律师,并不像刑法律师那样需要直面穷凶极恶的罪犯。
等候警察到来的时间里,冷静和恐惧在她心里拉扯。
庄眠紧紧攥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呼吸久久无法恢复平稳。
她想到给钟景淮打电话,可他远在慕尼黑出差,即便知道了也只是徒增他的担忧。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遇事只会惊慌失措、等待救援的小女孩了。
四周静得死寂,庄眠起身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又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防身,又拨通了物业电话。
但和上次一样,对方对包裹的来源一无所知。
目前能确保的是,她的房间很安全。
大约二十分钟后,门铃骤然响起:“叮咚——”
庄眠手登时哆嗦了一下,内心紧张惊慌,表面却无比冷静。
她没急着去开门,拿手机看了下门口的监控画面。
所幸入目的是身穿制服的两位警察,而非嫌疑人。
庄眠保持警惕走过去,开门前又往猫眼瞄了一眼,确定门外的不是歹徒,才将水果刀背在身后,打开了门。
“您好,是您报的警吗?”一位年轻警员出示证件,语气严肃。
“是我。”庄眠侧身让两人进来,声音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紧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周在我的律所,也有人给我送了一只死老鼠。”
年轻警员立刻拿出记录本。
年长的警官目光锐利地看向庄眠:“庄小姐,您近期是否与人结怨?”
庄眠深吸一口气,正要回答,年长警官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神色顿时变得恭敬,对庄眠致歉后走到一旁接听。
“是,部长......我们正在现场……初步判断是一起恶性恐吓事件……好的,明白……”
几乎是电话挂断的同时,电梯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
庄眠抬眼望去,只见谢沉屿正大步流星地走来。他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衬衣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结实精炼的线条,很有贵公子的矜雅倜傥。
庄眠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谢沉屿目光径直落在她身上,打量两番,确保她真的无恙。
两位警官见着他,当即站直身体,恭敬道:“谢先生。”
谢沉屿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的视线重新回到庄眠苍白的脸上:“怎么回事。”
年长警官立即汇报:“谢先生,我们刚到,正在了解情况。庄小姐近期连续遭遇恶性恐吓,这是第二起。”
闻言男人未置一词,长腿往庄眠的方向迈了一步,原本横亘在两人间的距离立时缩短,一股冷冽的木质香,随着他的靠近淡淡浸入鼻尖。
他抬手,似乎想把她拥进怀里,但最终只是伸手拿走她一直紧紧攥在身后的水果刀,从容自然地放到旁边的玄关柜上。
庄眠愣了一下。
“做你们该做的事。”谢沉屿话是对两位警察说,手却伸了过来,抓住她细腕,顺势把她往他身边拉得更近些。
男人的手掌宽大干燥,紧贴着庄眠皮肤,令她感到一股莫大的安全感。
面对两位警察陌生的面孔,庄眠心中依然警惕,但不知为何,在看到谢沉屿的那一刻,她心中那股慌张害怕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她不知道,这个时间他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可他就是在她眼前。
以及她很清楚,她现在不能再安全了。
今晚有惊无险,庄眠平静下来,给两位警察指了一下:“东西在那边。”
年长警官戴上手套,蹲下身检视那个诡异的骷髅头:
“包裹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应该是三天前送到的,但我刚刚才拆开。”庄眠清晰地回答。
警察取证完毕后,态度十分恭敬地说会立刻调取小区所有监控,并追查包裹来源。鉴于情况严重,建议庄眠近期尽量减少单独外出。
送走警察,房门轻声合上。
玄关暖黄的光线倾泻而下,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空气中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你还没走吗?”庄眠惊魂已定,指尖还是不受控抽动了两下。
“渴了。送你回家,连杯水都讨不到。”
谢沉屿再次上下打量她。
下一秒,目光顿住,像是注意到什么。皱了下眉,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她。
重心突然失衡,庄眠本能地抱住他的脖颈。
这个姿势让她想起上次在酒店的纠缠,可他此刻的神情凝重,与上次的暧昧截然不同。
她毫无防备,迷茫道:“怎么了?”
谢沉屿大步走进屋里,将她平稳放在沙发上。庄眠尚未反应过来,他掌心就握住她小腿,把她脚轻抬了起来。
“伤怎么回事?”
庄眠低头看去,才发现脚踝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
“应该是穿高跟鞋磨的。”
他握住她腿的手指强劲有力,骨节分明,温度滚烫得像烙铁,让庄眠心脏陡然急颤,“…不严重。”
谢沉屿仔细检查她两只脚的伤痕,脚踝后方全是一片通红。他抬起头看她,黑眸灼灼:
“药箱在哪。”
氛围有些严肃的沉重,庄眠回答:“电视机柜下面。”
从药箱里取出药和棉签,谢沉屿坐在她旁边,捞起她两条腿放到他膝盖上。
庄眠下意识想要缩回脚,却被谢沉屿牢牢擒住。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腿都瘸了,还想往哪儿跑?”
“没瘸。”庄眠被他触碰得浑身不自在,憋出两个字。
“没瘸就老实待着。”
庄眠本来还想反驳的,但看他冷脸用碘伏给她消毒的样子,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晚餐吃了没?”谢沉屿模样像是个混世魔王,处理她伤口的动作却轻柔。
“还没。”庄眠瞥向那桶泡面,“正准备吃。”
谢沉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泡面味,挑眉道:“这就是你说的自己下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