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懒懒的声音响起:“做贼呢,声音这么小。”
“怕打扰到您休息。”庄眠恢复正常音量,假笑道。
她的声调和用词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然而。
谢沉屿睁开眼,瞧着离他八丈远的她,不冷不热地开口:“你们律所跟客户聊天,都这么嚣张?要不现在送你回家,我们意念交流?”
庄眠只好往前走,轻轻抚平裙摆,在他旁边的黑色真皮沙发坐下,保持职业性微笑:
“谢总,关于项目,您对哪部分有疑问?”
谢沉屿看着她满脑子只有工作,毫无杂念的样子,散漫道:“饿了,吃饱再说。”
谢大总裁要吃饱才谈正事,那就只能等他吃饱。
庄眠瞥了一眼,茶几上摆着高级精致的下午茶,松露蜂蜜司康、奶油泡芙、水果金字塔、鱼子马卡龙、蝴蝶酥和蛋糕。
外加……一盒昂贵的糖果。
倒是不知道他这么喜欢吃下午茶。
谢沉屿侧过头盯着她,扯唇:“庄律师。”
庄眠收回视线,对上他漆黑的眼睛:“谢总。”
“看不上我们的下午茶?”他闲闲地问。
庄眠正要游刃有余地回复,就又听他道:“说话有气无力,不吃饱怎么聊工作。”
谢沉屿端起一碟蓝莓蛋糕,自然而然地拉过她的手腕,把碟子放在她掌心:
“陪我吃点。”
庄眠原本并不觉得饿,但被食物香气萦绕了一会儿,现在确实有些饥饿。
看他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她没拒绝,低声说:“谢谢谢总。”
谢沉屿虽然说是陪他吃,但他也只是捞起桌上的糖盒,敲了颗糖丢进嘴里。而后,怡然自得地往沙发背一靠,漫不经心嚼着糖,目光直白地落在她身上。
他的行为毫不掩饰,存在感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这人总是一副慵懒随性的姿态,对什么都爱答不理,却偏偏令人难以忽略。
庄眠尽力无视他的注视,却在吃马卡龙时不小心呛了一下。
谢沉屿给她倒了杯茶,好笑道:“吃这么急,你碰瓷呢。”
数十万元一两的母树大红袍茶,茶香醇厚,悄然萦绕在鼻翼。
庄眠接过喝了一口,问他:“你不吃下午茶,干嘛弄这么多?”
谢沉屿眼皮轻抬,懒怠的神色:“摆着看,不行?”
“……行,您开心就好。”
庄眠不理解他的癖好,不过这些食物摆盘确实像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谢沉屿不厌其烦地看她吃东西,她一身干练洁净的丽人西装,波浪卷长发散落肩头,吃得慢条斯理,有种平静艳丽的美好。
庄眠平时饮食极不规律,想起来才吃,饿了才吃,有时一天只吃一顿。
此刻被美食勾起食欲,就吃多了一些。
待她擦拭干净嘴唇,抬头去看谢沉屿,发现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办公桌前,懒散地倚着桌沿拨通了内线电话。
等他结束通话,庄眠抱起一叠厚厚的资料走过去。
谢沉屿掀眼皮打量她,饶有兴味地勾唇:“前女友,准备得挺充分啊。”
庄眠不喜欢这个称呼,出声提醒:“谢总,工作场合,请注意称呼。”
“怎么,我说错了?”谢沉屿歪头看她,黑眸沁着几分戏谑,“你不是我前女友?”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庄眠知道他找自己没什么正经事:“谢总要是没有工作上的事情,那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要离开。
男人却站直身体,长腿一横,拦住她的去路。
他朝她逼近,精贵衬衫下块垒分明的肌肉若隐若现,面容俊美锋锐,身体带着难以言说的野性张力。浓郁的男性荷尔蒙不可忽视,充满了侵略感。
庄眠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一步、两步,后腰抵上材质坚硬的办公桌,无路可退。
他周身的热量侵袭而来,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住她。
谢沉屿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桌沿,微微躬身俯视着她。
庄眠光洁白嫩的小腿不经意擦过他笔挺的西裤,因为身高差,男人低下头,宽阔的肩膀将她完全遮挡住。
两人近在咫尺,只有一掌距离。
庄眠强装镇定,抬睫看他:“谢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眼神相撞的刹那,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在缠绕拉扯,把所有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欲望和情绪绑在一起。
庄眠看见男人深邃黑眸的灼热,他也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盛瑞的员工还在兢兢业业工作,无人知晓他们不近人情的总裁正步步紧逼,将人囚禁在方寸之地。
谢沉屿睫毛似鸦羽,根根分明。眸色如点漆,衬得他愈发凉薄英俊,唇角扯了个漫不经心的弧度。
“上回我说的话,考虑得怎么样?”
闻言,庄眠长睫轻颤,心脏不可抑制地加快跳动。
他指的,显然是那句关于“偷情”的提议。
城市的天气前一秒还万里晴朗,后一刻就惊炸天雷,暴雨倾盆而至。密集的雨点砸在明净透亮的落地窗上,淌出蜿蜒曲折的水痕。
男人黑眸仿佛沾染了这场阴雨的气息,蕴着不加掩饰的蛊惑,格外坦然从容。
他简直是个恶魔。
圣经中恶魔往往美丽,一遍又一遍用漂亮的皮囊引诱人类。
庄眠沉默以对,谢沉屿也不催促。
窗外雨声淅沥,办公室里阒寂无声,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暖昧如同藤蔓一样无限滋生,缠绕在两人的眼神纠缠间。
庄眠仰头望他,陈述事实:“我已经明确拒绝你了。”
“有吗。”谢沉屿俯身逼近,呼出的灼热气息扑在她白净脸上,一点点烧灼她的皮肤。
“我怎么只记得,我们早上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庄眠已经过了少女思春的年纪,不会轻易脸红害羞。而且她和他什么荒唐事都做过了,很难青涩羞耻。
可奇怪的是,他一靠近,她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发热。
“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谢沉屿低头,薄唇贴着她的耳廓,湿热的吐息吹进她耳朵里,用词比上次更直白:
“想解决需求,那就跟我做。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