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也没做。我很喜欢现在的男朋友,不想再犯错了。”
庄眠面不改色地说谎,声调讲得真心实意。
“再见。”话音落下,她也不管谢沉屿什么回答,直接把电话挂了。
手机调至静音模式,丢在床头柜上充电。
庄眠翻身,趴在床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须臾,关了灯,睡觉。
翌日早晨醒来,习惯性伸手摸手机,虚虚撑开眼皮看一眼。
发现谢沉屿给她发了条信息,没多余的话,就只是告知她他过两天回来。
庄眠不以为意,放下手机进了浴室洗漱。
接下来几天无事发生,她没回复,谢沉屿也没有再打电话或发信息过来。
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重逢过一样。
虽说权贵圈子小,但庄眠只要不参加那些上流活动,生活轨迹几乎跟谢沉屿没有重叠的部分。
况且,如果不是必须出门,她基本都待在家里,就算出门大多数活动范围也仅限于附近的商圈。
私下的社交网,干净得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
暑热消弭,凉风习习,整座城市从夏季的潮湿闷热中解脱出来,变得疏朗明媚。
秋天,法国梧桐落叶铺满街道,阳光透过黄叶的罅隙洒下光斑,和煦又兼具文艺气息。
上午,同苏澜汇报完工作,庄眠回到办公室就一直在忙。
临近中午,邱揽月拿着份文件袋,过来找她。
邱揽月人站在门口,固然有权贵千金的骄矜,却也很有教养地敲了两下门。
庄眠正在一边翻阅合同,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打电话,余光瞥见邱揽月的身影,遂不疾不徐结束通话。
“项目进展随时同步。再见。”
对上庄眠的目光,邱揽月晃了晃手上的牛皮封文件袋,开门见山:
“盛瑞银行的跨境银团项目融资案,澜姐点名,让我们俩一起负责。”
听到盛瑞银行四个字,庄眠脑海里难以抑制地浮现出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但她面上未起丝毫波澜。
她抬手示意对方入座:“具体是什么项目。”
邱揽月拉开椅子,在庄眠对面坐下,将文件袋推到她面前
“为国源集团在中亚共和国投资建设一个30亿美元的天然气液化厂及出口终端项目提供融资。”
律所代表银行处理跨境投资大项目,其价值远不止于审合同。核心任务是确保银行的巨额资金在复杂的环境中,能够安全地‘贷出去’并‘收回来’,同时获得稳定收益。
这个项目涉及复杂的多法域管辖,贷款协议适用英国法,担保文件同时受英国法和中亚共和国法律管辖。需要协调英国、中亚和中国三地的顶尖律师团队协同作业。
难度系数极高,项目金额庞大,容不得半点差池。
所以,苏澜交给了庄眠和邱揽月共同领导负责。
庄眠垂眸翻阅文件资料时,邱揽月打量她一眼,问:“听说你前阵子收到恐吓了?”
指的是那份死老鼠大礼包。
庄眠抬头,礼节性看着她回答:“不是恐吓,调查结果出来了,只是恶作剧。”
“恶作剧?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邱揽月镶嵌碎钻的指甲敲了敲桌面,“知道是谁干的吗?”
“警方那边没追查到具体对象,跑腿也只是接单送货,对方没留真实信息。”庄眠说,“反正也没造成实际损失,过去了就算了。”
“你倒是心宽。”邱揽月看着她的脸,“不过还是小心点好。干我们这行,明枪暗箭少不了。要不要我打个招呼,让人最近多留意一下附近治安?”
“谢谢邱律好意,心领了。”庄眠婉拒,笑容依然得体,“我自己会注意的。”
邱揽月颔首,没再坚持,说起正事:“这个融资案时间线压得很紧,中亚那边政局不算特别稳,担保结构需要做得格外谨慎。”
她抽出三份关键文件,摊在庄眠眼前,“尤其是资产抵押和股权质押部分,既要符合当地法律,又得确保能在英国法下被执行。”
“当地土地所有权制度和登记流程都很复杂,透明度低,这里的风险需要做特殊披露和缓释安排。”庄眠手指轻点文件上的一处条款。
“没错。”邱揽月表示赞同,接着取出尽调报告,“初步评估显示,政治风险保险的覆盖范围可能不足,得建议银行要求借款人增加额外的信用增级措施。”
“可以考虑引入多边机构共同融资。”庄眠补充道,“比如亚投行或丝路基金,既能分摊风险,也能起到一定的政治护航作用。”
“这个思路不错,可以把它纳入初步建议书。”邱揽月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盛瑞那边的项目负责人会过来开启动会,我们提前对一下核心要点?”
庄眠说:“我叫方莹安排会议室,再请跨境组和银行金融组的几位律师参会。”
下午会议就项目的关键法律风险、时间节点和团队分工快速交换了意见,并敲定下次在盛瑞银行开会的时间。
返回办公室。
庄眠坐在座椅里,盯着印有盛瑞银行标识的文件袋出了一会儿神。
她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更没有拒绝这种级别案子的余地。
幸好,日理万机的谢先生不至于亲自过问这类项目。
一晃眼,到了前往盛瑞银行推进项目的这天。
近三个小时的会议,由双方团队和线上接入的国外律师共同协作。
会议结束后,一行人从会议室出来。
见项目负责人对邱揽月恭敬客气,资深律师老穆笑着问:“邱律,这个项目是你挖来的?”
闻言,邱揽月轻笑:“还真不是。盛瑞选择我们,想必是认可我们的专业实力。”
庄眠未置一词。
经过走廊时,不期然望见不远处的谢沉屿。
他在集团的模样跟私下略微不同,剪裁精良的黑西装衬得人颀长挺拔,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锐利。
身边跟着许靖和几个高管,许靖先注意到她,低声不知和谢沉屿说了什么。
正在进行的交谈停了下来,谢沉屿轻撩眼皮,朝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