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屿大概是发现她不在酒店了,发了条微信过来。
也可能只是想测试一下,有没有被删除好友。
庄眠眨了下眼,不明白他是哪个意思。
正在思忖,手指滑过屏幕,不小心给他发了个竖起大拇指的emoji表情。
两分钟内的消息还可以撤回,她正要去点,对方的回复却先一步弹了出来。
西施:「?」
依然是问号。
庄眠看着屏幕上的‘撤回’二字,忽然改了主意,点进输入框,快速敲字:
「夸你厉害,还会发问号。」
发完,她把手机切换静音模式,塞进口袋里。
前面传来方莹雀跃的声音:“庄眠姐,钟总人好好啊,还安排车子送我们回家。”
方莹从离开酒店起就难掩兴奋,此刻依然按耐不住喜悦。
机组人员把她们的行李妥善送过来。
“钟总确实周到。”庄眠温声应和,细心地将方莹送进车内,“你先回去,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方莹陷在豪车柔软的真皮座椅里,趴在窗边挥手:“知道啦,庄眠姐再见!”
夜晚机场的风有些大,微凉的秋风拂过来,庄眠的头发被吹乱,扑向脸颊时滋生一阵麻痒。
她抬手把发丝撩到耳后,转身走向钟景淮那辆劳斯莱斯。
她的行李已经装进后备箱,司机恭敬拉开后座车门,庄眠弯腰坐了进去。
钟景淮侧过头,问她:“这次出差还顺利吗?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没麻烦,一切顺利。”
言罢,庄眠像是想起什么,弯唇笑道,“不过封律师还是老样子,在餐厅差点把柠檬水呛进鼻子里。”
钟景淮闻言也笑了起来,看着她几秒后,清润的声线认真道:“如果遇到不好处理的事,不必一个人扛着。”
“我知道。”庄眠唇角漾起浅笑。
车平稳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零星霓虹光影洒落进车窗,映亮钟景淮温和的眉眼。
“中秋节要到了,到时候回老宅住几天。”
庄眠点头:“嗯。”
每年比较重要的节日,他们都会回钟家住几天。今年也不例外。
不知不觉就要到中秋了,不知道今年中秋是几月几号。
心中有疑惑,庄眠并不着急寻找答案,回到格曼公寓,她才拿出手机看日历。
不可避免,看到了来自谢沉屿的未接来电。
白天,庄眠忙着工作,分不出思绪去思考其他事情;傍晚,坐飞机方莹在,乘车回来时有钟景淮,她基本没功夫去琢磨别的东西。
此刻闲下来,酒店发生的事情又历历在目,像是广告视频不断在庄眠脑子里循环播放。
这趟出差完全在意料之外。
关于谢沉屿,庄眠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对她念念不忘,更做不到假装以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靠近他。
谢沉屿那种无法控制、充满危险的男人,是她避而远之的类型。
如今的她,只想要稳定和安全。
不想再奋不顾身地奔向谁了。
庄眠点进微信,浏览新的未读消息。
西施:「学妹」
西施:「做人要敢做敢当,不能吃干抹净就赖账。」
庄眠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钟,没有立即回复,走到冰箱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一口。而后,倚在岛台上,思绪有些飘远。
其实谢沉屿也没办法把以前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过那样和她相处。
不然,他也不会一次次叫她学妹。
他比谁都清楚,她最喜欢他喊她的名字。
重逢以来,他叫了学妹、庄律师、小姐、宝宝……唯独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谢沉屿向来目中无人,从不吃亏,更不容别人在他面前撒野。
或许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女人甩。
无论分手的原因是什么,被甩的总归是他,以他那样骄傲狂妄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估计成了谢沉屿心中的一根刺,令他耿耿于怀多年。
如今再重逢,他想方设法也要拔掉它。
而拔掉的方式,可能是复合再分手,也可能只需要上一床。
除了分手前那两次吵架,庄眠觉得他们谈恋爱的时候,谢沉屿应该也是舒服的。
至少在床上,他是满意的。
时隔五年再看到她,记忆汹涌而来,促使欲望膨胀……也不是没可能。
庄眠不知道谢沉屿究竟在想什么。
但她清楚,无论是清醒,还是醉酒,她都不反感他的碰触。
庄眠拿起手机,干净白皙的手指慢腾腾地在屏幕上打字。
「是不是我跟你睡一觉,你就放过我?当作从没认识过。」
敲完字,陡然想起谢沉屿说的那番帽子言论,她垂下眼,唇线抿直,心头莫名发闷。
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这句话。
庄眠不喜欢自己的情绪被谢沉屿牵动,更不想琢磨他的意图。
她讨厌回忆从前的事情,也讨厌那个时候的庄眠。
包括那个,曾经喜欢谢沉屿的庄眠。
她也讨厌。
这世上再没有比讨厌自己更可怕的事了。
*
庄眠清空情绪,把空的矿泉水瓶丢进垃圾桶,不急着回谢沉屿的消息。
洗完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十几分钟,才捞起手机,回消息。
庄眠:「我没有把你吃干抹净,不存在赖账的情况。」
谢沉屿甩了条语音过来,懒洋洋的:“你紧张什么,又没让你跟我去领证。”
不知道是不是房间太过于安静的缘故,庄眠觉得他声音穿透力强得像在跟她面对面说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风轻云淡的,没有计较她前面的行为,当然也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思。我
不过说到领证结婚……
庄眠搬出假男友:「我现在有男朋友,我并不想和他分手,我们这样做不道德。」
语气平平,陈述事实,试图唤醒对面男人的道德底线。
谢沉屿清楚,她和钟景淮之间的渊源有多深,自然也能明白她说“不想和他分手”的份量有多重。
两条讯息发送过去没几秒,庄眠的手机就响起了来电铃声。
她看了一眼,不是很想接,但最后还是接了。
“说来听听。”谢沉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语气不太正经,“我们怎么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