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屿瞧着她的脸,一本正经:“提前通知你一声,我要上洗手间,你别吓着了。”
庄眠莫名其妙。
去洗手间干嘛告诉她?
她又不帮他脱裤子。
——“我以后上洗手间是不是都要提前通知你一声?”
上回在邱家的对话骤然涌现,庄眠顿悟,不想多说,干脆顺着他的话,敷衍了事说:
“那你还挺善解人意。”
“怎么回事啊。”谢沉屿耐人寻味地打量她,拖腔拉调道,“学妹。”
庄眠不明白他的意思,微仰起脸:“什么?”
“每次见面都要夸我。”谢沉屿表情认真,语调却悠然,就差直接说你居心不良啊。
但他又没有直接说出来,搞得她连否认的机会都没有。
庄眠仔细回忆。
这几次见面,她好像、确实每次都很官方很客气地夸了谢沉屿。
于是,她面不改色地解释:“我每天看到路边的小猫小狗也会停下来,夸它们一句真乖,不随地大小便。”
像是听到什么荒唐话,谢沉屿倏地笑了:“小猫小狗?”
庄眠正要说小猫小狗和你不一样,它们比较简单纯粹,但她尚未开口,一道声音便横插了进来。
“哈喽!”
郑少泽套着件花衬衫,看上去像刚从夏威夷度假回来。他熟络地同庄眠打招呼,“你们聚餐结束了吗?我们就在隔壁,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
郑少泽目光扫过庄眠胳膊时,微妙地扬了扬眉。
庄眠这才注意到谢沉屿大手握着她的胳膊,一直没放开。
谢沉屿仿若刚想起来,半点儿都不心虚,若无其事地松手。
他指腹摩挲两下,像是意犹未尽,平静地单手抄进兜里。
“还没有结束。”庄眠看向郑少泽,不假思索地婉拒,“不用了,谢谢。我等下就回去了。”
见她没有商量的余地,郑少泽朝谢沉屿挤眉弄眼,疯狂暗示:前任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谢沉屿淡漠扫他一眼:“眼抽风就去挂眼科。”
郑少泽os:得。
皇上不急,太监急。
闻言,庄眠不由得看了一眼谢沉屿,脸上情绪没什么变化:“我先走了。”
谢沉屿倚靠着栏杆,眼神侵染了黑夜的寂寥,愈发深沉,一瞬不瞬看着庄眠离去的身影。
郑少泽也靠着栏杆,点燃一根烟,费解道:“你俩还不复合?”
“没看到她躲我跟辟邪似的?”谢沉屿目光始终落在庄眠的背影上,口吻淡讽,像在回答白痴问题。
“辟的哪门子邪?邪教……谢教啊?”郑少泽讲出一个谐音梗,自己先拍大腿乐呵起来,笑得不行。
谢沉屿神情冷淡,无甚反应。
郑少泽望向庄眠,感慨道:“这些年她的变化虽然大,但是脾气一如既往的好呀。”
庄眠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如泡沫般无影无踪。
谢沉屿收敛视线,沉默地抽烟,尼古丁再浓烈,都压不住那抹似有若无的浅淡清香。
他饱满尖锐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瘾大得像无数根细密的针,稍微来点风吹草动,便顿生一阵闷痛。
“听说钟景淮经常带着一个美女参加酒会,合着那美女是庄眠啊?”郑少泽话锋急忙忙拉回来,“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庄眠肯定还单身,她和钟景淮的关系比我脸还干净!”
谢沉屿没搭腔,慢条斯理地将烟头摁进旁边的简易烟灰缸,神情闲散又疏冷。
“林家下个月举办的酒会,钟景淮参加,说不准还会带庄眠一块去。”郑少泽觉得钟景淮和庄眠百分之八十是真的,但他不能说,说了会被揍。
钟景淮光风霁月,庄眠没脾气,听着就很契合。
架都吵不起来。
平平淡淡,和和睦睦,完全不用担心闹矛盾。
**
庄眠返回包厢,待了二十分钟,热闹消停不少,同事们难得来私厨一趟,高兴得喝个不停。
她环顾一圈,给钟景淮发消息说她准备结束。
邱揽月踩着高跟鞋,走过来问庄眠:“沉屿哥和郑少泽他们在隔壁,一起过去喝一杯吗。”
“不了。”庄眠和邱揽月是在场人员中职位最高的,上司得负责把底下小兵平安送上车。
邱揽月也是能言善辩的律师,但世家千金的高傲在,弯下一次腰邀请已经是极限,不可能一直自降身价。
庄眠拒绝后,她也没任何失落或可惜。
拒绝她,损失的是别人。
出租车进不来私厨这片地区,庄眠和邱揽月说:“他们都喝醉了,问问餐厅主管能不能把他们送回去。”
邱揽月看着她,一脸惊讶的样子:“这事都是你在做?”
“现在不是。”庄眠知道她疑惑的点,坦然说,“以前升职前处理过。”
为了案子合作,庄眠参加过不少应酬,应付这些情况游刃有余。
和餐厅主管安排好喝醉的同事,庄眠拎上包离开包厢。
私厨门口,停靠着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光影洒在上面折射出晶亮的光芒。
庄眠上车,还没坐稳,便闻到了一道温暖的佛手柑气味,与另一个男人车里那股冷冽的木质香截然不同。
钟景淮目光掠过她,往车窗外望了一眼,镜片后闪过一丝阴郁。
他看着庄眠,问她:“聚餐玩得开心吗?”
“开心。”庄眠没给模棱两可的答案,“菜味道不错,歌也听了不少。”
钟景淮把一张信函递给她,“林家酒会的邀请函。”
“谢谢景淮哥。”庄眠接过,打开,借着暗淡的光线浏览。
钟景淮:“车里光线暗,对眼睛不好,回去再看。”
“嗯好。”庄眠鲜少反驳,她算执行能力强的类型,基本合情合理都不问缘由直接做。
回到格曼公寓,庄眠洗漱完就开始犯困,潦草吹干头发,邀请函都没看便上床睡了。
许是今晚的事情作祟。
庄眠晚上做了个梦,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梦。
梦里是哥特式屋顶酒吧,七层露台俯瞰全城。
谢沉屿和那群权贵子弟玩局,打电话跟她说他喝醉了,叫她来接他。
听他说局散了,没人,庄眠便答应过去。
酒吧里,昏暗灯光在酒杯上荡漾着涟漪光晕,空气中漂浮着酒精与欲望交织的微醺气息。
谢沉屿揽住她腰,将她抱上桌台,掌心扣住她腰窝向更深处摸索,手指挑开针织衫下摆,探入一片温软肌肤。
偌大寂静的空间里,两人衣衫凌乱,呼吸同频粗重,他把她吻得气喘吁吁。
隔着舒适的布料,她感到他绷紧强悍的肌肉,手指本能地揪紧他的衣服,叫他名字:“谢……”
“不用谢。”他说。
唇齿交缠的间隙里,庄眠喉咙溢出半声呜咽,哑着嗓子说:“还…还有人……”
谢沉屿在她耳边发出极低的单音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