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边吃边喝玩了半个多时辰,眼看天色越来越晚,为了不耽误明日渠上的活儿,大家恋恋不舍地散了场,各自回了营房。
按道理郑子徒身上的药性还不到发作的时候,但他迷迷糊糊的,神智已不复白日的清明。
他大概是真的喝酒喝多了。
最后那半坛酒棠姬也就喝了两碗,剩下的基本上都进了郑子徒一个人的肚里。郑子徒本来就不常喝酒,酒量要比旁人差点,确实难顶得住这样多的酒。
棠姬扶着郑子徒一同回了房间,阿木怕棠姬一个人扶不动他,也过来搭了把手。
几人刚走远,李管事已经开始向小刘打听。
“前些日子在渭水之滨,你真的听到那个敌国奸细说郑大人是他的同党了?你说,郑大人杀那几个奸细,该不会是为了灭口吧?”
小刘最是崇拜郑子徒,有些看不惯李管事,当即横眉立目。
“你说什么呢?郑大人跟我们在这里修了六年的渠,若有毁渠的心,何必等到现在?你刚才在席上不还说那奸细攀咬我们郑大人,其心可诛吗?”
李管事声音降低:“郑大人在场,我不这么说能行吗?他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把那些人都送到廷尉府?”
“怎么可能?在那奸细攀咬郑大人之前,郑大人就已经把另外一个女奸细杀了!他若是跟他们一伙儿的,为何不手下留情?你这人……我明天就去廷尉府举报你是韩国的奸细,我看你到时候要如何自证!”
“别别别,好兄弟,你饶了我吧!我就是有点好奇,所以才来问问,你千万别多想!”
“哼!我看你就是被郑大人抢走了那半坛酒,心里不爽,所以才这么说!”
被小刘戳中的心事的李管事面露尴尬。
“可是他明明说了不喝酒了,怎么最后还是把那点酒都喝完了?我都没喝够。”
“你别叨叨了,你想喝就自己再去买点。赵管事今晚生辰,郑大人是真心为赵管事开心所以才多喝了两杯。”
李管事没有再开口,悻悻离开了。
小刘也悄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内疚自己为何无端爆郑大人这样多黑料。
但郑大人人品是真不错,即便他如此,郑大人竟然丝毫都没有生气。
营房的另一边,棠姬和阿木已经合力将郑子徒扶到了他的房间前。
河道上的重要文件图纸都在这间房间里,郑子徒怕有人乱动这些文件,遗失重要图纸,很少让旁人进来过。阿木往常过来也只是短暂地听一下指示,取一些文件,全程都在郑子徒的眼皮子底下。
棠姬是真的好福气,又有机会进去待一整晚了。
趁郑子徒掏钥匙开门的控糖,阿木在郑子徒的身后同棠姬使了个眼色,唇语几句,示意她务必与郑子徒圆房,如果有机会的话,今晚郑子徒熟睡后就可以试着找一下泾洛之渠的图纸。
棠姬也不好说别的,只能连连点头。
郑子徒迷迷糊糊,努力了几次才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开门进房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一头栽进去。
“郑郎,小心!”
棠姬急忙上前抱住了郑子徒。
阿木没有继续跟上去,退后一步帮他们关上了门。
“大人和夫人今晚好好休息,小人就告辞了。”
郑子徒扶着棠姬扭了扭头,也客气地同阿木颔首告别,语气倒比平常还要乖一点:“赵管事也好好休息。”
棠姬没有让他们俩人再客套,她一把上紧门闩,又将醉醺醺的郑子徒扔到了床榻上。
郑子徒虽然酒量不好,但酒品却着实不错。
他虽然喝醉了酒,但不发酒疯,也不说胡话,只是老老实实地从床上爬起来,端坐着发呆,甚至连一点想要呕吐的迹象都没有。
棠姬想着今晚的任务,又看了他这副模样,心中思绪万千。
倘若他老老实实闭眼睡了,她正好可以趁机翻找一下阿木要的河道图。图找到了自然最好,就算找不到,她也可以另外想辙布置,好到明天早上诬陷他对她不轨。
可他偏偏不睡,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书架,耽误得她什么也做不了。
或者他吐一吐也好,最好不小心蹭到衣服上一些。这样她可以借口给他清理,趁机脱掉他的衣服。任务也算做成了一半。
现在好,两人相对无言,他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她却煎熬得像是在上刑。
又过了一会儿,棠姬数着时间,郑子徒的药也该上劲了,可郑子徒仍旧坐在床上发呆。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旧事,眼睛湿湿的,像是酝酿着要哭。
这毛病的客人棠姬办酒肆的时候曾经见过,就是有人一喝醉酒就会哇哇大哭如丧考妣。
阿木的药不会根本不管用吧?这气氛看着怎么着也不是能圆房的热烈气氛啊?
或者——跟她之前想的一样,郑子徒哪方面是真的不太行,即便是阿木给他下了猛药也无力回天?
棠姬实在不愿意坐以待毙,略想了一下,决定主动出击。
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到床沿上,试探性地接近郑子徒。
倘若在以前,她但凡这样靠近郑子徒,郑子徒马上就会警惕地起身避开。可他今日受那酒的拖累,反应比平常迟钝许多。
棠姬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他的脸颊,他仍旧没有半分闪躲的迹象,直到她的指尖擦过他眼角,拭干了那滴刚落下的泪,他才终于扭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你不开心啊?”
棠姬猫着腰,将脑袋凑过去,两人的面孔近得只有一拳的距离。
郑子徒摇了摇头,神情终于露出些慌乱。
“没有。我就量不好,本来就不应当喝这些酒的,每次一喝,情绪就容易不受控制。”
他起身想逃,却被棠姬扯住衣袖绊住腿脚,同她一起倒在了软绵绵的床榻上。
棠姬将郑子徒摁在榻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郑子徒一把捏住棠姬的手腕想要推开她,但棠姬手腕发红,已经痛得皱起了眉头。郑子徒怕自己的力气太大弄伤了棠姬,手上的动作又迟疑了下。
可棠姬却毫不珍惜他的手下留情,反而得寸进尺地搂着他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