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见棠姬久不说话还有些纳闷。
“怎么了？我问你呢，高诫以往购买精铁，钱从哪里来？总不能是问他姐姐要的吧？”
棠姬有些无奈，心中怕阿木有样学样，也不敢抖搂往日高诫敲诈她的事情，最后只能想个辙，帮高诫遮掩了过去。
“嘿嘿。”棠姬干笑一声掩盖尴尬，“高大人毕竟是大王的亲小舅子，做姐夫的赏赐他一些银钱也正常。再者说，高家原本也是韩国的大户，人家原本兜里就宽裕！”
阿木闻言只是沮丧，看起来并没有多想。
棠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样吧，师叔，这次买精铁的钱我来想办法，看能不能从雍国的鬼市里借一点高利贷出来。日后我们两个都想想办法，您什么时候有钱了，再想辙帮我还还债，实在没有办法，我就多苦一阵子……”
棠姬在这长安城里待了近十年，人熟地熟，想要弄点钱花并不是十分艰难的事情。其实现在的她完全不需要去鬼市借高利贷，稍微花点小钱买点消息，倒腾点其他珍稀的货物，便能赚出精铁的钱来。
她之说以对阿木这样说，无非是怕他想高诫一样在她这里拿钱拿习惯了，日后再接着上峰的淫威，拿她当摇钱树使。
倘若阿木的脸皮能比高诫的稍微薄一点，念及她的付出，对她稍觉亏欠，日后不事事将她往死里整，那她就已经感谢上苍了。
果然，阿木听说棠姬要为了韩王借高利贷，对她的眼神都从轻蔑变成钦佩。
“棠姬，你——往日确实是师叔误会你了。你放心，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了，我同大王重新建立上联系，我一定想办法弄钱，帮你还上鬼市钱庄的窟窿。”
棠姬故意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好！那就全靠师叔你了！”
为了感谢棠姬的舍己为人满怀大义，阿木也决定给棠姬一个奖励。
“棠姬，你想不想进雍王宫，见一下你的亲生母亲？”
棠姬愣了一下。
亲生母亲？
就是阿木之前说的，现任韩王的亲妹妹，雍国先王的夫人——韩姬。
最开始听人说她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而是韩王宫的某位公主与马夫的私生女时，棠姬十分恼怒。那时她不仅不愿意接受此事，甚至还想上前撕烂说这话的人的嘴。
但是这些年过去了，将她养大的父亲和母亲都已经去世了，就连她雇了几年的假父母都也已经亡故，她开始对她这位生身之母好奇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
她与这位韩姬夫人虽然从未见过面，但她们毕竟血脉相连。
她确实很想去见她一眼，想问问她当年是否爱过她那位生父？他们两个是否都期待过她的出生？二十多年，他们是否都想念着她？
虽然，这些东西好像问了也没有什么用。
可像她这样如飞絮似浮萍一般的人，确实会期待世上还能有个亲人，多一份牵挂。
倘若她真的能进雍王宫一面就好了！
哪怕没有机会同韩姬夫人说话，只能远远见她一面，日后午夜梦回，她也好知道该给梦中人一个怎样的面孔。
“师叔，你这样说，可是有门路？”棠姬有些好奇地问阿木。
阿木道：“我刚来雍国几个月，郑子徒就带我进过三次雍王宫。上一次我跟郑子徒进宫的时候，正好碰见韩姬夫人给雍王送她亲手做的点心补品。你若是能说服郑子徒将你带进雍王宫，到时候我可以帮你指一指哪个是韩姬夫人。”
“……”棠姬无话可说。
棠姬有些不想跟阿木讲话了，她转身想要走开，这次却轮到阿木跳过来拦住了她。
“你真的不想见你娘了？你之前死的那两个娘都不是亲娘，你都悲痛欲绝，这次要见亲的娘了，你又不感兴趣了？”
棠姬扭头瞥了阿木一眼。
这人是不是拿她开涮呢？
依她看，他就是想让她继续接近郑子徒好去偷那河道图，故意拐弯抹角说这些，倒像是一心为她着想了！
不出所料，阿木紧接着便道：“距离泾洛之渠竣工还有两个多月，你之前答应过我，要帮我接近郑子徒，偷河道图，现在不想认账了是吗？”
“我……”棠姬有些语塞。
“忘了？”阿木又说起了她方才发过的誓言，试图给她一点提醒。
阿木学着棠姬的语气开口：“我棠姬日后听凭师叔调遣，再不动私逃离雍的念头。若违此誓，请教我客死异乡，此生再难回新郑！阿桃、老姚、老李和我母棠姬皆不得好死，难有善终……”
棠姬举手投降：“行行行，我最近就想办法接近郑子徒，一定将这河道图的事儿给师叔您搞定！”
“不用最近，今晚就是个机会。”
“啊？今晚？”
“你早点将郑子徒的事情解决了，兴许还能从他这里弄点钱来，这样你去鬼市的钱庄借钱也可以少借点不是？”
“……”
棠姬再度无话可说，咬牙点头。
阿木略想了想，当即帮棠姬拟出一套方案。
“这样，我今晚设法弄个酒局，给郑子徒灌点酒喝——为保万无一失，我可以给他的酒里下点春药。你今晚跟他一同回房，我帮你屏退左右，保证无人打扰，你就趁此机会与他圆房了事，看他以后还怎么赶你走！”
棠姬撇着嘴沉默了一会儿，在犹豫这一次要不要继续点头。
阿木看棠姬的表情，也皱紧了眉头：“怎么？我这方案还不够缜密吗？”
“倒不是缜密不缜密的事情，只是……”
棠姬支支吾吾。
“师叔，我看那郑子徒并非贪恋女色之人。他若并未被我迷住，即便是真的圆了房，还要将我赶走怎么办？我看咱们这偷河道图也不是一两日能搞定的事情，如此只怕也延不了多长时间，未必能解决问题。为了咱们的大事，最好还是另外想一个长久的办法。”
“长久的办法？”阿木思索半天。一拍脑门，又想出一个方案，“有了！”
棠姬好奇地凑过去耳朵。
“我听说，妇人行房后，最快一旬就可以测出是否有孕。你且拖他十日……当然，中间离开几天去鬼市借钱，然后去买精铁也无妨！”
给精铁的事情腾出时间后，他又安排起了后续。
“待十天半个月后，你将精铁的事情解决了，马上就可以再回河道，当着郑子徒的面假装晕倒。届时我会雇一名医师为你诊脉，就说你怀孕了！孩子都有了，我倒要看看郑子徒怎么好意思再赶你走！”
话毕，阿木又问棠姬，“怎么样，这一次的计划总缜密了吧！”
“缜密！太缜密了！”
棠姬一边应承，一边无奈地扶了下额头。
圆房。这事儿拖了三年，今晚好像是真的逃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