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屋的空气,永远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苦涩药味浸透,突然一阵阵极具穿透力撕心裂肺的哀嚎响起。
“不要不要不要…!!!打死我也不要喝这个啊啊啊……!”
那声音尖锐得带着哭腔绝望的破音,几乎要掀翻蝶屋的屋顶
“会死的,喝了这个绝对会死的,苦死人了,呕……!”
京一刚走到蝶屋门口,就被这惊天动地的哭嚎震得脚步一顿。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循着声音推开那扇虚掩的病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愣在原地。
病房里一片狼藉。
药碗的碎片和深褐色的药汁溅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郁的苦涩气息。
一个穿着蝶屋病号服、顶着一头乱糟糟金发的少年我妻善逸
正如死死地扒在炭治郎身上,双手双脚并用,像只八爪鱼般缠得死紧,他脸色惨白,一把鼻涕一把泪拼命摇头躲避,一边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炭治郎救我…快救救我啊!这个女人要谋杀我……”
而被当作救命稻草的炭治郎,此刻正一脸无奈尴尬地站在床边,努力想掰开善逸死死箍住他脖子的手臂,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试图安抚:“善逸,冷静点,小葵小姐也是为了你好……”
“好个屁啊!”善逸尖叫着打断他,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
“那药是毒药,是穿肠毒药,喝了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的,我不要变成短手短脚的怪物,也不要被毒死啊……”
站在床边,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深褐色药汁的,正是蝶屋小葵。
她那张原本清秀的小脸此刻因为愤怒和不耐烦而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一手端着药碗,一手叉腰,对着像块牛皮糖一样黏在炭治郎身上的善逸怒吼:
“那就老老实实给我把药喝了啊笨蛋!”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咆哮道,“不喝药,你的骨头怎么长好?!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这样短手短脚的吗?!”
“噫……”善逸被她最后那声拔高充满威胁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叫,把炭治郎抱得更紧了
“我不要一辈子这样,但我也不要喝毒药,炭治郎,炭治郎……”
病房角落里,三个穿着蝶屋侍女服的少女小清、小澄、小穗,正无措地站在一起,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的闹剧,脸上写满了无奈。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京一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好笑。她走到病床边,歪着头,好奇地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
善逸的哭嚎声瞬间停止,他转过头,泪眼婆娑、鼻涕横流的脸上
那双原本写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在看清京一身影的瞬间骤然亮起,如同见到救世主般的璀璨光芒
“天…天使姐姐?!!”他惊呼,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变调
下一秒
“姐姐……”
伴随着一声更加高亢激动、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叫,善逸猛地松开了炭治郎,整个人化作一道金黄色的闪电,朝着京一猛扑过来
张开双臂,似乎想给她一个热情的的拥抱
“善逸!?”炭治郎大惊失色
京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
看着那张涕泪横流表情扭曲的脸,她本能地迅捷地向旁边侧身一闪
“噗通……”
善逸扑了个空,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呜…”善逸捂着摔疼的鼻子和下巴,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京一,仿佛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姐姐…你躲开干嘛…”
京一看着他这副狼狈又可怜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她揉了揉被刚才那声尖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无奈地叹了口气。
“京一?”炭治郎惊讶地看着她,“你们认识?”
京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地上那个正用控诉眼神望着她的金毛少年:“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她含糊地解释道。
“一面之缘?!”善逸听到这句话,瞬间忘记了疼痛,激动地从地上爬起来
脸上绽放出般灿烂的笑容,刚才的委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幸福
“姐姐还记得我,我好高兴,真的真的好高兴!”他脸颊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语无伦次地自我介绍,
“京一?!京一!这是姐姐的名字吗?超好听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听一万倍,我叫善逸,我妻善逸,京一酱,京一酱直接叫我善逸就行了,不用客气!叫我善逸宝贝也可以!”
他喋喋不休,声音又快又急,轰炸着京一的耳膜。
京一感觉自己的额角隐隐作痛,嘴角的抽搐更加明显了。
她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里默默吐槽:这家伙…果然还是这么吵啊……
就在这时
“嗬…嗬…”
一个沙哑模糊不清的声音,从病房角落那张靠窗的病床上传来。
京一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少年,正盘腿坐在床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戴着一个用粗糙兽皮缝制只露出两个空洞的野猪头套
此时充满野性光芒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着她
“好强…”那沙哑的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兴奋,“这个人的气息…好强……”
“!!”京一猝不及防对上那双闪烁着幽光的野性眼眸,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虽然知道那是伊之助,但这突然的“视觉冲击”还是让她吓了一跳。
“那是伊之助。”炭治郎敏锐地捕捉到了京一眼中的惊吓,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道,声音温和而带着安抚,
“也是这届通过最终选拔的队员。头上那个是头套啦。”他指了指伊之助的野猪头套,“他在蜘蛛山战斗时嗓子受了点伤,现在说话还有些困难。”
京一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她只是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知道归知道,突然看到还是有点吓人……
她走到炭治郎床边,目光落在他缠满绷带的手臂和胸口上:“恢复得怎么样了?”
“嗯,好多了!”炭治郎用力点头,脸上露出充满活力的笑容,“多亏了小葵小姐她们的照顾。”
“那就好。”京一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神情认真了几分,“关于你在蜘蛛山最后关头施展的那种呼吸法…”她顿了顿,看着炭治郎变得专注起来的眼神,
“那种如同火焰般炽热、爆发出惊人力量的呼吸方式…我觉得,你可以去找炼狱杏寿郎先生请教一下。”
炭治郎的眼睛亮了起来,“炼狱先生?炎柱大人?”
“嗯。”京一点头,“炎之呼吸,火之神神乐虽然不完全相同,但核心都是‘火’,应该有很多共通之处。炼狱先生是炎之呼吸的使用者,他或许能给你一些关键的指引。”
“真的吗?!”炭治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困扰他多日关于父亲所传火之神神乐的迷题似乎在这一刻被撕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希望的曙光
“太好了,谢谢京一,我…我这就想办法联系炼狱先生!”他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旁边的小葵一个严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急什么?”小葵没好气地呵斥道,“伤没好利索之前,哪里都不准去,给我老实躺着!”
炭治郎瞬间蔫了下去,讪讪地躺回床上,但那双暗红色的眼眸里,依旧燃烧着灼热的期待。
京一又和炭治郎聊了几句,叮嘱他好好养伤,便起身告辞。
善逸依依不舍地送到门口,那哀怨的眼神几乎要在她背上烧出两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