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就是昭阳公主的人了!!!”卫国公气的大声骂道。
楼妄垂眸,盯着指尖上来回滚动的黄玉印章,小巧别致他刚刻到一半。
卫国公喘着粗气压下心底的火气,想起从凤阳宫回来时,楼皇后的话。
——楼妄现在不知着了什么魔,非要同那妖女牵连,妄弟不知她根底才生好奇,叔父与我可是深知那妖女的诡谲和邪性,断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旁人家应付这事,都是选一些族里看不上眼的子弟献出去免灾祸。可那都是些普通人家,多的是酒囊饭袋,与妄儿这等出身怎么相比,楼家聪明的人不是没有,可妄哥儿是我从小看到大,就连皇上也偏疼他些。
——叔父定要劝他,可……劝也不要硬劝,他性情惫懒又骄傲,越阻他,反倒适得其反,还是哄着来吧。
哄着来?
卫国公一路出了皇宫回府,满脑子都是这些话,怎么哄?
他就从来没哄过孩子!
楼妄打小主意正,也从来不需要他做什么,管多了就不知道跑哪儿去,十天半月归家。
这么多年,父子俩之间常常几句话不对付就吵起来。
今日他是受皇后嘱托,过来说两句,可话头还没提呢,楼妄就把话题往偏了带,久经官场,卫国公难道听不出来他那语气里的反感?
好不容易压下的活,被他那话一激,恨不得当场把祠堂里的家法请出来。
这辈子生了楼妄这么一个儿子,他操碎了心。
“咱们府里,什么女人都能进,就昭阳殿下不行!”卫国公沉声定论。
这话,楼妄只听,不回应。
卫国公等了半天不见他有什么反应,沉思片刻,不放心道:“她不是普通人,你最好离她越远越好,免得殃及池鱼。”
“厉戎应了驸马之事。”
“他和你能一样吗!”
楼妄轻笑,抬眸看向自己的父亲。
显然,他并不接受卫国公的劝诫。
卫国公想发火,可楼皇后的话言犹在耳,想来想去,今日正巧父子二人都在家,身边又无旁人。
他盯着儿子仔细打量好一会,神色忽然郑重了几分,最后试探楼妄:“你对昭阳公主到底有几分了解?”
“不了解。”
“不了解你往前靠?!”
“好奇。”
“好……”卫国公一口气被儿子楼妄憋在嗓子眼里,“你好奇她做什么!她一个活死人。”
楼妄淡笑:“就好奇这个。”
书房里长久的沉默。
卫国公沉思许久,才终于有点转过弯来。
“你想去昭阳公主身边查什么?”
啪嗒一声。
指尖的黄玉印章被楼妄随手甩在了桌面上,他觉得父亲真是想过了。
“我何时说过要去查昭阳公主之事?”
卫国公不理解!
“那你非要做她的驸马作甚?!那昭阳公主多年前下山从龙时,就长这般模样,这些年过去纹丝不变!这是普通人吗?!”
卫国公就差把儿子脑袋掰开了劝。
“她自然不是。”楼妄道。
“有些事你现在还不懂,昭阳真的不是我们楼家一家能应付得了的人。”见儿子冥顽不灵,卫国公实在无奈,只能说两句重话,“厉戎做驸马,是皇上的意思,你以为他真心愿意吗?不可能!”
“可厉戎如今已经废了!他如何拒绝皇上?他如今手上无兵权,身后也无族人支持,朝中这些年来与他亲近之人没几个,这样一个人只剩下皇恩了,圣上让他去伺候昭阳公主,他能拒绝得了嘛他!”
话锋一转,卫国公又说回到他身上。
“妄儿你不同,你是我楼戬的儿子,是我卫国公府的世子,我们楼家代代为官,最不济的年月,也称得上一方乡野望族,我楼家男儿向来坐高堂!不屑同其他人一样,成天惦记着昭阳手里那点东西。”
“我们楼家有自己的青云路,今日是为父,来日是你!”
卫国公说完,楼妄沉默了半天。
见他迟迟也不肯反应,卫国公心里很是失望,抓着桌沿附身站起,居高临下的目光无奈地看着儿子。
“那昭阳公主绝非寻常女子,你觉得你满心算计,能逃得过她的法眼吗?她不与你计较罢了。”
临走前,卫国公还是忍不住提醒他。
“昭阳不与你计较,就是她看不上你,懒得在你身上动心思。你看她是如何对待谢家那六郎的?”
“本是展翅雄鹰,为何非要与一群不入流的家雀为伍,辱没了我们楼家荣耀。”
卫国公待不下去了,再在儿子这里坐下去,他怕自己忍住不开口骂人。
你看她是如何对待谢家那六郎的?
横臂一扫,文房落地!
前有厉戎,后有谢沅。
卫国公回家劝儿子劝的好不好,凤阳宫里盯着额巾养病的楼皇后很快就知道了。
“娘娘,小公爷去御膳房学煲汤,说是要去公主府看望昭阳公主。”
楼皇后腾一下从床上坐起!
嬷嬷帮她拾掇掉下来的额巾,她也不管抬手扒拉开,急得翻身下地,拖着一身病躯想要去御膳房把那不开窍的堂弟揪回家!
“疯了!疯了!他一定是被那昭阳下了妖邪之术,不然他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更衣!!!!”
“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见皇上!”
不久以后。
一辆华贵无比的马车,稳稳停在了昭阳公主府的大门前。
下人前去敲门。
楼妄从车上下来,静静地站在巍峨的府门前,手中折扇轻摇。
身后,是一排捧着食盒的宫人。
公主府后宅。
撄宁大梦一觉睡了好几天,总算醒了过来,洗脸清醒时,听见外面一男一女的争吵声。
撄宁从里面打开门,惊到了外面院子里的两个人。
二人回头,只见撄宁端着一杯清水,正好笑地望着他们。
“主子!您醒啦?!”
崔砚一愣。
旁边白净温柔的妙龄女子,提步上前,福身一拜,款款道:“属下崔韫拜见公主殿下!”
“免礼了。”撄宁看见她在,心情格外好,笑吟吟踏步下来,仔细打量崔韫。
“身上的伤可好全了?”
崔韫莞尔一笑,“不好不敢来见主子,怕您凶我。”
撄宁微微一笑。
“你们兄妹二人许久未见,又吵什么?”
崔砚、崔韫兄妹二人正要求殿下给评理,却见长史张驰行色匆匆而来。
撄宁沉眸:“怎么了?”
“殿下!卫国公府小公爷楼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