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被傅峥说的话,给吓了一跳,忙道:“正之,你就别取笑阿颜了,今日的赏梅宴会来很多世家公子,雪儿的未来夫婿,说不定就在其中。”
前几天,她才在雪儿面前说,阿颜这辈子不娶妻,为的就是打消雪儿对阿颜的想法,傅峥可千万别乱点鸳鸯才好。
傅峥不以为然道:“今天确实会来很多世族子弟,但傅慧雪若是能看上那些人,也不会等到今日。”
“以前看不上,不代表今后看不上,可以先看看,说不定就有能看对眼的。你也是,一会儿定要好好看看,说不定当中就有让你喜欢的姑娘,可别辜负了你娘为你的操持。”傅氏劝道。
傅峥闻言,顿了下,看向温颜,“表弟也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一会儿就让表弟跟着我,我俩一起看,说不定那些贵女中,会有表弟中意的。”
傅氏闻言,眼皮跳了下,急忙道:“阿颜就算了,春闱马上就要到了,她不能分心,一会儿,你自己去看吧。”
温颜也点头道:“表哥自己去看吧,我不想去。”
傅峥没再多说什么,修长的手指,在手里拿着的那篇文章上敲了敲,“赏梅宴还没开始,表弟要不要听听我对你这篇文章的看法?”
温颜一听,很是感兴趣,忙道:“那表哥快进屋里吧。”
“嗯。”
见状,傅氏没再跟进去。
进屋后,傅峥重新在书桌前坐了下来,针对温颜这次写的盐铁论,提出了几点自己的看法,并还指出了文章中的几处弊端。
温颜听得很是认真。
表哥不愧是状元出身,且能坐到今时今日的高位,他的学识和远见,非常人所能企及。
听了他的一番话后,她顿时有种拨开云雾之感,整个人茅塞顿开了。
“磨墨。”傅峥吩咐道。
温颜回过神来,连忙拿起墨条,在砚台里磨起墨来。
傅峥从笔架上挑了一只笔,而后蘸墨提笔,在她所写的那篇文章上,写下一段批注。
温颜求知若渴,低头凑近看了起来。
表哥的字,苍劲有力,所写的批注犀利独到。
不多时,傅峥便搁了笔。
他转过头,刚要说什么,却对上了表弟崇拜的眼神。
“表哥,你真厉害。”温颜由衷夸赞道。
傅峥顿了下。
被少年墨黑的眸子看着,他蓦然觉得有些口渴。
他下意识地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茶,却发现茶已经冷了,他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温颜注意到了,立即道:“我重新去为表哥沏杯热茶来。”
“不必。”傅峥制止道,见时间还早,又对她提问了一些四书五经中的内容。
温颜对答如流,无一错漏。
傅峥眸中闪过赞赏,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表弟若能保持这个势头,并稳定发挥,明年的春闱,必然能高中。”
“那借表哥吉言了。”温颜郑重地向他揖了一礼。
傅峥将她扶了起来,“隔壁赏梅宴已经开始了,你陪我一道过去。”
温颜一听,顿时有些为难,“我不想去……”
“为何?”傅峥蹙眉,“即使要看书,也不差这点时间。”
“我就是不想去。”温颜道。
她又不要娶妻,去赏梅宴上做什么?
而且今日的赏梅宴,是大舅母特地为表哥举办的,她可不想碍大舅母的眼。
“就当陪我。”傅峥淡声道。
“我又不要娶妻,我可不去。”温颜果断拒绝。
“我刚刚还辛苦为你指点文章,你却连隔壁都不愿意陪我去?”傅峥黑眸眯起,隐有不悦。
温颜:“……”
“去不去?”傅峥的声音,略沉了几分。
温颜是真的不想去。
赏梅宴有什么好玩的?
梅花,她早就赏过了。
至于那些世家公子和贵女,又没表哥和表妹好看,她还不如留在屋里,多背些书。
但她又不想惹表哥不悦。
毕竟她还想让表哥指点她学识上的东西。
傅峥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慢条斯理道:“你若是愿意陪我过去,晚些时候,我便送你一本胡传春秋精读。”
温颜顿了下,她对这本书,倒不是很稀罕,想了想,她压低声音问道:“表哥,我想看看天工开物这本书,表哥可能弄到?”
傅峥皱眉,“你可知道,这本书,在本朝被列为了禁书,是不允许看的?”
“知道。”温颜点头。
“知道,你还想看?”傅峥沉声训斥,“你胆子不小,若是被人举报,你明年参加春闱的资格,必然被取消不说,还会蹲大狱。”
闻言,温颜缩了缩脖子,“那我不看了便是。”
她当然知道这本书是禁书,但她对这本书,实在是太好奇了,可又没有路子可以弄到,所以才问表哥的。
傅峥顿了下,没再说什么,只问道:“去不去?”
“不……”温颜话还没说话,便被他圈住脖子,给带出了屋子。
温颜:“……”
她整个人僵住,忘了反应。
表哥圈住她的脖子,她的脸便被迫贴在了表哥的胸膛上,表哥身上的龙涎香,清晰地钻进她的鼻间,她的脸蓦然有些发烫。
傅峥很轻松便将她带出了西院。
“你怎么这么轻?”出了西院,傅峥才将她松开,垂眸疑惑地看着她。
温颜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下,借着低头整理身上袍子的动作,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而后,她抬起头来,强自镇定道:“表哥是想说自己力气很大么?”
傅峥:“……”
“哼!”温颜冷哼一声,负着手,进了梅园。
傅峥眉头微挑,这小子还挺有脾气。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温颜暗暗吐了口气。
傅峥这厮,老爱对她动手动脚的……
想到方才的插曲,她仍有些不自在。
……
傅慧雪坐在一棵梅树下,撕扯着梅花的花瓣,整个人黯然神伤着。
什么嘛,表哥竟然只当她是亲妹妹。
她越想越伤心,眼圈不觉红了。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道清润动听的声音响起,“表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傅慧雪连忙用手帕胡乱擦了下眼睛,然后才抬起头来。
在看清来人时,她面色一变,豁然站起身来,结结巴巴道:“皇……表、表哥。”
来人正是皇帝。
他目光掠过少女泛红的眼角,问道:“你哥呢?”
“我哥正在温言表哥的屋里。”傅慧雪回道。
皇帝眉头微挑,“在温言的屋里?”
“嗯。”傅慧雪点头。
“他们在做什么?”皇帝感兴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