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佑感受着身旁人的体温,扬起的嘴角迟迟放不下去。
当晚,他做了一个温暖又柔和的梦。
......
接下来几日,不知怎的,陈珩佑再也没有了如山般的公务需要处理。
每日都能够早早回来。
只是这几日里,两个人的相处都有些尴尬,仿佛恢复到了刚刚成婚时的情景。
陈珩佑看着一直目光闪躲的时铮,抿了抿唇。
终于,当时铮再一次讲话时目光偏到别处去的时候,陈珩佑将心中疑问直接问了出来:
“夫人在躲我?是...因为那日吗?夫人感到...不开心?”
说这话的时候,陈珩佑手心中尽是汗水,他将衣角攥住又松开,眼神中也带上了闪烁。
没想到会被误解的时铮微微皱起了眉,盯着眼前这个仿佛只要她点头就会立刻道歉然后碎掉的人,轻笑出声。
“你是不是...”
她本想问“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又反应过来在这个朝代本就没有这种说法。更何况...要是这么问了小古板陈珩佑,他还不知道能怎么担心呢。
“是不是呆啊?”她紧急改了口。
现在疑惑的人变成了陈珩佑。
时铮鼓起勇气,猛地吸了一口气,大步上前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手点在了陈珩佑的额头上:
“我要是真不高兴了,还会这样对你吗?”
说罢,似是泄愤般又在他额头上点了点,这才满意地转身欲走。
结果被陈珩佑拉住了衣袖。
“珩佑愚钝,求夫人教导。”他轻轻拉住时铮的衣袖,似是祈求般:
“这几日我思来想去,恐冒犯了夫人而不自知,于是决定前来询问。”
“我知那日夫人是点了头,但...但我怕夫人是囿于一纸婚约,怕夫人是碍于彼此的情面,又怕夫人是被那样的我吓到,这才点了头。”
“所以...”他顿了顿:“所以还请夫人明言,不必碍于珩佑以上所说。只要你说,我便听你的。”
时铮看着眼前人,感觉心跳更快了。
能够这般考虑自己感受的人,她如何才能不心动呢?
不过,嗯,呆也是真的呆。
但是结合一下成婚以来陈珩佑的所作所为,又觉得的确这才是他。
时铮深吸一口气,决定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同意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不是因为碍于情面,也没有被那个时候的你吓到。我同意只是因为我愿意。”
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时铮还是难免有些耳热,声音也小了下来。
“至于这两三日为何这样...是因为...我、有、些、害、羞。”
声音竟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说完,她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人的面色变了又变,先是欣喜,随后又带上了红色,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现在听明白了?还想要我怎么说得再明白些?听够了?”
陈珩佑已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万遍真是读书读傻了。
自己想了无数的原因,猜想夫人这几日为何如此行动,唯独、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理由。
刚刚鼓起来的勇气在这个时候消耗殆尽,陈珩佑松开了手中的衣角,向后退了几步。
又觉得这种场合不应该后退,怎能让夫人留在原地呢?又走了回去。
看着进退两难的陈珩佑,时铮也不想为难他:“下次还这么问吗?”
“下次?”陈珩佑眼睛眨了眨。
还能有下次?
陈珩佑感觉冬天应该已经过去了,不然为何感觉这般的热?
他忙不迭的点头,随后又赶紧摇头:“不、不问了,不问了。”
“呆的。”时铮再也忍不住笑意。
“夫人...教训的是。”陈珩佑将头低下,一副认真受教的样子,唇角却勾了起来。
......
冬去春来,草长莺飞。
天气已然回暖,小院中一片嫩绿。
时铮也有了雅致,往院中摆了一张书桌,在外面写字作图。
暖风拂过,鸟语花香,四处皆是生机。
好不惬意。
这一日,她正画着用于灌溉的农具,忽然听到身旁传来陈从聿的声音。
“铮儿这是在画什么?”
“大哥...咳,从聿,你来找陈珩佑吗?他可能还需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见陈从聿对自己的图很是感兴趣,时铮骄傲的感受又一次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扯过宣纸开始侃侃而谈。
“这是专门用来灌溉的农具,叫做‘翻车’,通过这个滚轮,可帮助农民更加轻松地将水运进农田中......”
本来还沉浸在时铮笑容中的陈从聿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目光被精细又复杂的图画吸引住,完全沉入其中。
待时铮将这些都讲完,陈从聿已经意识到这图纸能造出来的东西会对天下百姓有多少助力。
“铮儿,你竟还会这个。”
“对啊...”忽然想到自己之前的事都没有告诉陈从聿,所以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会这些,时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之前已经画过一些图纸,不过是、是交给了宫里。忘了同你讲了,抱歉。”
陈从聿微微一笑:“铮儿不必道歉,是我对你的关心太少了,连你会这些都是今日才知道。这是我的不是,我会改正的。”
时铮:......
时铮:等下,我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铮儿会不会制作兵器一类?”陈从聿忽然想到了什么:“如今前方战事吃紧,若是能有这般兵器,想必定能大大减少我方战士伤亡。”
对啊!时铮眼睛亮了亮。
她怎么没想到这方面呢?
于国,这为取得胜利大大增加了几路;于军,能够保全住更多将士们的性命;于她自己,这又是大功一件。
何乐而不为啊!
“不过,最近又起了战火吗?怎么没听父兄出征的消息?”
陈从聿顿了顿,似是不知道该不该同时铮讲这些。
他叹了口气:“此次出征...并非时家人挂帅。”
“乌戎犯我边境,由于兵力悬殊,我方已经沦陷三城。哪怕是援军赶到,依旧...无力回天。”
“那我父兄...?”
时铮已经想到了最担心的可能。
“陛下担心功高盖主。”
果然。
满朝武将中,只有时家父子最善征战。她曾经明里暗里提醒过父亲,但是奈何时将军一心为国,不惧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