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路卫东，眼神里满是轻蔑。
“那你卫东哥真是条汉子！”
“就是嘛，我也这么觉得！”
周文娟说着。
可等她看清院子里的情况，整个人猛地一哆嗦，尖叫起来。
“哎呀，卫东哥，你手咋流血了？”
她一见血，脸色都变了，嘴唇发白。
她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手帕上还绣着一朵淡粉色的小花。
她也顾不上周围有多少人看着，一把拽住路卫东的手，就往伤口上按。
路卫东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抽手，可周文娟抓得很紧。
他脸上竟有点不自在，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眼神飘忽，忍不住往周文娟胸口瞟了两眼。
那目光只停留了一瞬，随即慌忙移开。
沈翠芬一步冲上前，抬手“啪”就是一耳光。
力气大得把周文娟打得一个趔趄，连手里的菜篮子都翻了。
红椒、香肠、豆腐全撒在地上，脏得没法再捡。
见沈翠芬板起脸。
姐妹俩顿时收敛了笑意，低着头，谁都不敢再开口说一句话。
路秀叶站在一旁，望着院子的大门。
她心里悄悄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默默藏在心底。
天渐渐黑了，暮色从远处慢慢压了过来。
沈翠芬看着姐妹俩，轻声嘱咐几句。
让她们记得锁好门，然后就转身回屋休息去了。
她是真的累了。
打架真的太耗人。
这两天，家里已经吵了好几回，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气氛一次比一次紧张。
往后估计还少不了这样的场面。
她得先养好精神，才能应对接下来的麻烦。
门，她反锁好了。
虽然她知道，其实不锁也无所谓。
就路卫东那胆小怕事的样子，估计这几天都不敢回来睡觉。
深夜，沈翠芬睡得正沉。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妈！妈！你快起来！”
门外传来路秀薇的声音。
沈翠芬猛地从床上坐起，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光着脚就冲到门边，迅速打开了房门。
“秀薇，怎么了？发生啥事了？”
路秀薇站在门口，眼睛都红了，声音也在发抖。
“妈，秀叶不见了！”
她夜里一向有起床上厕所的习惯。
一睁眼，却发现路秀叶不见了。
刚开始她以为人就是去茅房了，还耐心等了一会儿。
可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就跑去茅厕找了一圈，结果根本没人。
这下她彻底慌了神！
沈翠芬赶紧爬起来穿鞋，一边穿一边拉上路秀薇，直接冲到路中和的屋门口，砰砰砰地砸门。
“中和！快起来！秀叶不见了！赶紧起来找人！”
路中和翻了个身，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几分不耐烦。
“不见了就不见了呗，又不是小孩，还能丢了？”
“你不给我饭吃的时候挺硬气，要你帮忙了就装死！我困了，睡觉！”
他说完，翻了个身，又没了动静。
沈翠芬气得脸色发青，可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
她抄起鞋子，狠狠地甩进屋里，转身就奔向路富全的房门。
路富全更气人，根本连应都不应。
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干脆装睡到底。
沈翠芬咬着牙，猛地把门甩上，发出一声巨响，抬脚就踹开了路中顺的房门！
“啊！妈！我没惹你！别拿剪刀戳我！”
路中顺吓得猛地坐起，满头是汗。
“戳你个头去！你爸在哪儿？”
沈翠芬扫了一眼床，发现路卫东也不在，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安。
路中顺一边拍胸口平复呼吸，一边说：“我爸……没回来。”
沈翠芬眯起眼，心里大概明白那家伙去哪儿了。
不过眼下顾不上收拾他，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女儿的安危。
“妈，出啥事了？”
路中顺揉着眼睛问，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你看见你四姐了吗？”
沈翠芬急得额头直冒汗，声音都变了调。
本想叫上路中和、路富全一块找。
结果两个没良心的，一个比一个混账，连个回应都没有，更别说帮忙了。
指望不上这些人，只能自己上。
她咬咬牙，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她刚要拉上路秀薇出门。
路中顺却蹭地跳下床，手忙脚乱套上鞋。
“妈！我跟你一块去找四姐！”
他说得十分认真。
也不知道他是怕被剪刀扎，还是真有点良心醒了。
沈翠芬脸色总算缓了一点，没再发火，点了点头。
三个人匆匆出了门。
借着月光，他们一边在村里来回走动，一边大声喊路秀叶的名字。
沈翠芬急得快哭了，声音都带着哭腔。
正准备往村外去寻找，忽然听见路中顺指着前方喊：“妈！你看！”
沈翠芬顺着方向望去。
月光下，路秀叶手里死死攥着把菜刀。
她心头一紧，冲过去一把抢过菜刀。
“秀叶！你干什么！”
路秀叶死死盯着眼前的屋子，眼中有火。
“我等那个老不死的出来，砍死他！”
他怎能这么糟蹋妈妈！
今晚路秀叶翻来覆去睡不着。
半夜起来上厕所，正好撞见路卫东翻墙进了周文娟家。
她当场就气炸了！
抓起菜刀就想冲过去，替妈妈讨个公道！
沈翠芬站在门口，脚下是坑坑洼洼的泥地。
她抬头一看，果然是周文娟家的院门。
那扇门半掩着，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灯光。
院子里静悄悄的，听不见人声。
她刚想发作，路秀薇一把拉住她。
路秀薇的手有点发抖，声音也带着颤抖。
“妈！别打秀叶！”
路秀薇急喊。
沈翠芬没有挣开，反而把路秀叶拉到一边，离那屋子远远的。
她站定后，低头看着女儿。
路秀叶的脸涨得通红，眼里还噙着泪。
她没动手。
反而抬手，轻轻擦掉了路秀叶脸上的泪。
“是妈不好……是妈连累了你们，秀叶，对不起……”
说实话，刚嫁给路卫东那几年，她夜里无数次想过，干脆一死了之。
那时候她年轻，不懂事，也太要强。
她想过逃，也想过闹，可最后都忍下来了。
她挣扎过，也害怕过。
怕爹娘在村里抬不起头。
怕别人说闲话，怕孩子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