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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仿佛倾倒的砚池,将整座小城浸染其中。古星河推开客栈那扇吱呀作响的房门,一股陈旧的木头气息混合着尘土味扑面而来。他侧身让过身后那个瘦小的身影,声音低沉温和:“阿骨,就这里了。”

阿骨弯着腰,庞大的身躯几乎挤满了狭窄的门框。他好奇地打量着这方小小的天地——一张坑洼的旧木桌,两条吱呀作响的矮凳,还有角落里那张蒙着灰布、看起来不甚牢靠的木榻。他喉咙里发出几声含糊的咕噜,像是在应和,又像对这陌生的“盒子”感到新奇。他小心翼翼地挪进来,脚步放得极轻,生怕脚下腐朽的地板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双在昏暗油灯下依旧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里,映着古星河沉静的脸庞。

“饿?”阿骨笨拙地吐出这个字,大手习惯性地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粗布衣服下隐约可见虬结的肌肉轮廓。他看向古星河的眼神里带着全然的依赖,如同山涧幼兽望着唯一能引领它的头狼。

古星河微微一笑,带着常年行走山野的从容。他从随身的褡裢里摸出几个用油纸仔细包好的、早已冷透的粗面馍馍,放在桌上:“先垫垫。明日,带你去吃城里热乎的。”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是握惯了竹简、也捻惯了金针的手。

阿骨立刻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也不管冷硬,抓起一个馍馍就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嚼着,眼睛满足地眯了起来。

古星河走到窗边,推开半扇吱呀作响的木窗。夜风带着凉意涌入,吹散了屋内的闷气,也送来远处隐约的市井喧嚣,更远处是黑黢黢、沉默的山峦剪影。他望着那连绵的山影,目光沉凝。藏兵谷的方位图深深烙印在脑中,但那终点的真容,依旧被重重迷雾笼罩。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刺耳的响动,像枯叶被疾风扫过屋瓦,从头顶上方一掠而过。古星河目光陡然一凝,侧耳倾听。阿骨也猛地停止了咀嚼,野兽般的直觉让他瞬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警惕地抬头望向头顶的房梁,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充满威胁的呼噜声。

古星河竖起食指,压在唇上,示意阿骨噤声。屋内的油灯火苗不安地跳动了一下,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放大的影子。

下一瞬,变故陡生!

“哗啦——!”

屋顶的瓦片如同被巨锤砸碎,破开一个大洞!碎瓦泥尘暴雨般倾泻而下。一道黑影裹挟着凛冽的夜风与浓重的血腥气,如断线的纸鸢般直直坠落,狠狠砸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

尘土弥漫。

那是一个纤细的身影,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身紧束的黑色夜行衣早已被暗红的血浸透大半,粘腻地贴在身上。她似乎想挣扎着抬起头,却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露出的半张脸在昏暗灯光下惨白如纸,紧蹙的眉峰下,长长的睫毛无力地颤抖着,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尚存一息。

“人!”阿骨低吼一声,下意识地就要冲上前去查看那团突兀出现的黑影。

“别动!”古星河的声音低沉而迅速,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定住了阿骨的动作。他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闪至那倒地女子身侧。指尖迅疾如电,在她颈侧、肩窝几处大穴拂过,动作精准如刻量。指尖传来的微弱脉搏跳动让他眉头紧锁。

“伤很重,在流血。”古星河的声音带着山涧寒泉般的冷冽,“得止血。阿骨,出去守着门口!”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阿骨,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阿骨瘦小的身躯在狭窄的房间里显得更加局促,他看看地上气息奄奄的黑衣人,又看看古星河沉凝如水的脸,犹豫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困惑的咕噜声。但他最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像一座移动的小山般,沉默地转过身,走向门口,那双小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节泛白。他庞大的身躯堵在门后,如同一块沉默的磐石,只留下一双警惕的眼睛透过门缝扫视着外面漆黑的走廊。

古星河不再迟疑。他迅速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和几卷干净的素布。目光落在那女子被血浸透的夜行衣上,尤其左肩下方那处撕裂的口子,正汩汩地向外冒着暗红的血。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沉静如水,再无半分男女之别的涟漪。救人要紧。

他取出一柄薄如柳叶、刃口泛着幽蓝冷光的小刀,刀柄是温润的墨玉。刀锋沿着夜行衣左肩撕裂的口子边缘,小心翼翼地划开。布料被血浸透,又冷又硬,粘在伤口上。刀刃切入时,能感觉到布料下血肉的粘连感。他动作极稳极轻,避开可能伤及的更深层皮肉。冰冷的刀锋贴着温热的肌肤滑过,一点点将那片被血浸透、紧紧贴在伤口上的黑色布料剥离下来。

一片染血的、凝脂般的肩背肌肤暴露在昏黄的油灯光晕下。伤口狰狞,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边缘带着被利刃撕裂的锯齿状痕迹,仍在缓慢地渗着血。

古星河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拔开白玉瓶的塞子,一股清冽刺鼻的药草气息顿时弥漫开来。瓶口微倾,淡黄色的药粉均匀地洒在那可怖的伤口上。药粉接触到血肉的瞬间,发出极轻微的“嗤嗤”声,冒起细小的白烟。昏迷中的女子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模糊的痛哼,苍白的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立刻拿起素布,动作干净利落地将伤口缠绕、压紧、打结。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和效率。做完这一切,他迅速拉过榻上那张略显破旧、但还算干净的薄被,盖住女子裸露的肩头和身体。

古星河刚刚直起身,微微舒了一口气,榻上那女子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起来,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蝶翼。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抠紧了身下粗糙的草席。随即,那双眼睛猛地睁开!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即使在重伤初醒、布满血丝和惊惶的此刻,依旧如寒潭映星,清澈冷冽。然而,这双漂亮的眼睛在看清自己处境的一刹那——衣衫被割开,肩背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就站在榻边——瞬间被滔天的羞愤和冰冷的杀意填满!

“呃——!”

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抽气声从她喉中迸出,紧接着是撕裂般的怒吼:“登徒子!我杀了你!”那声音因失血和剧痛而嘶哑破碎,却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重伤的身体不知从何处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她竟猛地从榻上弹起,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母豹,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抓向古星河的面门!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显然是淬了剧毒。

古星河反应快如鬼魅。他并未硬接这含怒含毒的一爪,身形只是微微一侧,便让开了要害。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女子袭来的手腕脉门,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瞬间透入,压制了她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和凝聚的劲力。左手则顺势格挡在她另一只试图攻击的手肘处。

“姑娘!冷静!”古星河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试图压下对方狂暴的杀意,“你受了重伤!我只是替你止血疗伤!别无他意!”

“放手!淫贼!”女子被他扣住手腕,动弹不得,更是羞愤欲狂。她剧烈地挣扎着,但古星河的手如同铁箍,纹丝不动。重伤失血的身体终究支撑不住这剧烈的爆发,一阵眩晕袭来,她身体晃了晃,几乎软倒。但那双眼睛里的怒火却燃烧得更加炽烈,几乎要将古星河吞噬。情急之下,她猛地低头,张开贝齿,一口狠狠咬在古星河格挡在她身前的小臂上!

“唔!”古星河闷哼一声,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尖锐的牙齿深深嵌入皮肉,几乎触及骨头!温热的血立刻顺着女子苍白的嘴角蜿蜒流下。

守在门口的阿骨听到里面的动静,猛地撞开门冲了进来,看到眼前景象,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就要扑上来。

“阿骨!别动!”古星河忍着剧痛,厉声喝止。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只是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女子死死咬着,像一头发狂的小兽,用尽全身力气发泄着无边的羞怒。古星河没有强行挣脱,只是任由她咬着,另一只手依旧稳稳地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防止她摔倒撕裂伤口。他忍着剧痛,声音反而放缓,清晰而坚定地传入女子耳中:“姑娘,我名古星河,鬼谷先生门下。昨夜你重伤坠入我房中,伤口极深,流血不止,若不及时止血,性命难保。事急从权,不得已才割开衣物施救。若有冒犯,事后任凭处置,但此刻,请先冷静!”

“鬼谷……先生?”女子咬着古星河手臂的力道似乎微微一松,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迟疑和震动。鬼谷先生的名号,在这片江湖上,是近乎传说般的存在。

古星河敏锐地捕捉到她眼神的变化,立刻道:“千真万确!姑娘,你身上的伤口是‘断流刃’所创,刀口边缘有细微锯齿痕,这手法是青州‘黑水坞’的惯用伎俩。你追杀你的人,必与他们有关!我若心存歹念,昨夜你昏迷时便可下手,何须等到现在?”

他每一句话都清晰有力,直指要害。尤其点出“断流刃”和“黑水坞”时,女子眼中的愤怒和杀意终于被巨大的震惊和一丝动摇所取代。她紧咬的牙齿一点点松开,留下一个深可见骨、鲜血淋漓的齿痕。

她急促地喘息着,身体因为失血和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微微发抖,目光死死盯着古星河的眼睛,似乎在分辨他话语的真伪,以及他眼底是否藏着一丝虚伪。

“你……你……”她嘴唇翕动,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丝茫然和后怕。

古星河迅速收回手臂,看也不看那狰狞的伤口,只从药囊中又取出一小瓶药粉,飞快地洒在自己手臂的咬伤上止血。他再次看向女子,眼神坦荡:“姑娘,你现在需要静养。你的东西,都在那边桌上,分毫未动。”他指了指房间角落那张旧木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被割下的染血夜行衣碎片、一个湿漉漉的黑色小包裹,还有几枚边缘锋利的柳叶镖。

女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盖得严严实实的薄被,以及左肩处被仔细包扎好的伤口。那强烈的被侵犯的羞怒感终于如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又夹杂着巨大尴尬的复杂情绪。苍白的脸上,终于不可抑制地飞起两抹病态的红晕。

她猛地扭过头,避开古星河的目光,声音细若蚊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倔强:“……衣服!”

古星河立刻会意,转身走向自己的行囊,从中取出一件自己替换用的干净青色外袍,看也不看,反手抛向榻上,动作干脆利落。随即,他大步走向门口,背对着床榻:“阿骨,跟我出去。”

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内外。房间里只剩下女子急促的喘息声和布料窸窣的声响。

门外走廊昏暗。古星河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抬起手臂,看着那圈深可见骨的牙印,眉头微蹙。阿骨凑过来,好奇地嗅了嗅他手臂上的血腥气,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担心。

“没事。”古星河低声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女子已经换上了那件略显宽大的青色男式外袍,袍子下摆拖到脚踝,更衬得她身形纤细单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一张苍白却难掩清丽的面容,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冰冷如寒潭,带着拒人千里的戒备。她扶着门框,脚步虚浮,显然伤势依旧沉重。

她看了古星河一眼,目光在他手臂的咬伤处停留了一瞬,飞快移开,眼神复杂难辨。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承了这份救治之情,也默认了对方并非歹人。随即,她咬着下唇,强撑着伤躯,摇摇晃晃地沿着漆黑的走廊向客栈楼下走去,单薄的背影很快融入楼梯拐角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古星河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语。夜风从破开的屋顶灌入,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得他衣袂微动。阿骨在他身边,发出困惑的咕噜声。

夜色重新沉凝下来,但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却悄然弥漫开来。

翌日清晨,薄雾笼罩着这座刚刚苏醒的边陲小城。古星河带着阿骨在街上行走。阿骨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目光在蒸腾着热气的包子铺、叮当作响的铁匠铺、挂着各色幌子的杂货摊间来回穿梭,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叹声。他庞大的身躯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引来不少侧目。

古星河则显得心不在焉。昨夜那女子苍白的面容、眼中冰冷的戒备,以及那件被血浸透的夜行衣,如同盘桓不去的阴影。鬼谷一脉的直觉向来敏锐,他嗅到了这看似平静街市下潜藏的危险气息。

“杀人啦!县尊大人……县尊大人被杀了!”

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捅破了清晨的宁静,瞬间撕裂了所有的市井喧嚣!

整条街仿佛被投入冰水之中,瞬间死寂。紧接着,巨大的恐慌如同瘟疫般爆发开来!人群先是凝固,随即炸开了锅,哭喊声、惊呼声、杂乱的脚步声、杯盘摔碎的刺耳声响混作一团,人们像没头的苍蝇般四处奔逃,互相推搡践踏。

“县尊死了?”

“天杀的!谁干的?”

“快跑啊!要出大事了!”

古星河眼神骤然一凝,一把拉住正茫然四顾的阿骨,将他瘦小的身躯护在身后,目光如电般射向混乱的源头——县衙方向。只见衙门口已经乱作一团,几个衙役面无人色,跌跌撞撞地冲出来,语无伦次地嘶喊着。

他没有丝毫犹豫,逆着惊恐奔逃的人流,大步流星地朝县衙走去。阿骨紧紧跟在他身后,像一头忠实的守护兽,本能地替古星河挡开那些慌乱冲撞过来的行人。

县衙内一片狼藉。尸体已被收敛,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挥之不去。古星河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尺子,迅速扫过地面、墙壁、门窗。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靠近后窗的青砖地面上——几滴已经半干涸、颜色深暗的血迹,几乎难以察觉。血迹的形态,边缘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被高速甩落的细长拖尾状。这是高手在纵跃发力时,从伤口溅落留下的痕迹!

血迹断断续续,指向衙门外一条僻静的小巷。

“走!”古星河低喝一声,身形如风,瞬间掠入小巷。阿骨低吼一声,迈开大步,紧紧跟上。他沉重的脚步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血迹如同一条诡谲的暗线,时断时续,在僻静的街巷间蜿蜒。古星河的眼力惊人,总能从尘埃、青苔的微小异常中重新捕捉到那微弱的痕迹。阿骨则凭借野兽般的嗅觉,不时抽动鼻子,确认着风中残留的、那一丝极其淡薄的血腥气。

痕迹一路延伸,最终指向了城外。古星河和阿骨迅速穿过低矮的城门洞,城外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荒凉的乱葬岗边缘,稀疏的枯树在深秋的风中瑟瑟发抖。残阳如血,将西天染成一片凄厉的赤红,也将地面稀疏的草叶镀上了一层不祥的金边。

就在那血色残阳的映照下,一场惨烈的搏杀正在上演!

十几个身着统一灰褐色劲装、黑巾蒙面的杀手,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正围攻着中间一道纤细的身影。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死亡的罗网,劲风激荡,卷起地上的枯草败叶。

被围在核心的,正是昨夜客栈中那个女子!她身上的青色外袍早已被割裂多处,染上了新的、刺目的血迹。她脸色比昨夜更加苍白,嘴唇紧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怒火和绝望。她的动作依旧迅捷狠辣,手中的一柄短剑舞动如风,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刺击都带着搏命的惨烈。但围攻她的杀手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如同绞索般一点点收紧,在她身上不断增添新的伤口。最触目惊心的是她左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正不断涌出,染红了半边衣袖。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地上,倒伏着一个穿着衙门捕快服色、胸口被大片暗红浸透的中年男子。他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战团中的女儿,嘴唇微微翕动,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进气多出气少,显然已是弥留之际。

“爹——!”女子发出一声杜鹃泣血般的悲鸣,短剑奋力格开劈向面门的一刀,却被侧面袭来的一柄铁尺狠狠砸在肩胛骨上,痛哼一声,踉跄后退,几乎摔倒。更多的刀光如同跗骨之蛆,紧追而至!

千钧一发!

“阿骨!救人!”古星河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瞬间打破了乱葬岗上的肃杀!

话音未落,古星河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他已出现在女子身侧,速度快得只在众人眼中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他并未拔剑,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泛起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青色光晕,如同凝聚的寒星,精准无比地点向刺向女子后心的一柄毒蛇般的细剑剑脊!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那细剑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剑身猛地剧震弯曲,持剑杀手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长流,细剑脱手飞出!那杀手闷哼一声,踉跄后退,眼中满是骇然。

与此同时,阿骨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不似人声,充满了原始而狂暴的力量!他如同一头发狂的远古巨象,庞大的身躯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轰然撞入战团!

“砰!咔嚓!”

一个试图拦截他的杀手,手中钢刀还未举起,就被阿骨合身撞中胸口!清晰的骨裂声令人牙酸,那杀手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块,惨叫着倒飞出去数丈之远,重重砸在一块残破的墓碑上,再无声息!

阿骨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充满了纯粹而恐怖的力量!直接抓住一个挥刀砍来的杀手手腕,如同铁钳合拢!

“啊——!”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伴随着杀手的凄厉惨叫响起。那杀手的手腕被硬生生捏碎,钢刀当啷落地。阿骨随手一甩,那杀手便如破麻袋般被扔飞,撞倒了后面冲上来的两人。

没人能想到,一个这么瘦弱的少年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古星河的身形在刀光剑影中飘忽不定,每一次闪动,都伴随着一声闷哼或兵器脱手的脆响。他或点、或拂、或拍、或带,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带丝毫烟火气,却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瓦解杀手的攻势,精准地击中他们的关节、穴道、兵器薄弱处。鬼谷一脉的“流云手”在他手中施展出来,化作了最致命的艺术。他每一次出手,都有一名杀手失去战斗力,或兵器脱手,或关节错位,或穴道被封,委顿在地。

阿骨则如同人形凶兽,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他随手抓起地上一个半埋的废弃石磨盘——那磨盘足有磨盘大小,重量惊人!——如同挥舞着一柄巨大的战锤,带着沉闷的呼啸风声,狠狠砸向围攻他的杀手!

“轰!”

尘土飞扬!一个躲闪不及的杀手被砸中下半身,瞬间化作一摊模糊的血肉!碎石飞溅,打在旁边的枯树上,簌簌作响。阿骨看也不看,反手又是一抡,沉重的石磨盘带着碾压一切的力量横扫,逼得剩余的杀手惊恐万状地连连后退,阵型大乱!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原本杀气腾腾的十几名杀手,已然躺倒大半。残存的几人看着如同魔神般的阿骨和鬼魅般的古星河,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恐惧,斗志瞬间崩溃,怪叫一声,转身就想向乱葬岗深处逃窜。

古星河眼神一冷。他手腕一翻,几点寒星无声无息地自袖中激射而出!

“嗤嗤嗤!”

细微的破空声响起,逃得最快的三名杀手身体猛地一僵,后颈处各自多了一枚没入半寸的乌黑细针。他们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乱葬岗上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古星河看也没看那些倒毙的杀手,身形一晃,已掠至那倒在地上的中年捕快身侧。他蹲下身,双指迅速搭上对方颈侧脉搏,又探了探鼻息,眉头紧紧锁起,缓缓摇了摇头。

那女子——裴樱,此刻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扑倒在父亲身边。“爹!爹!”她颤抖的手抚上父亲冰冷的脸颊,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绝望和悲恸,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在父亲染血的衣襟上。

老捕快涣散的目光似乎凝聚了最后一丝清明,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古星河,嘴唇蠕动着,发出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鬼谷……高义……老朽裴正……谢过……大恩……”他每说一个字,胸口那可怕的伤口就涌出一股暗红的血沫。

“出什么事了?”古星河问道。

他的目光艰难地移向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儿,充满了刻骨的不舍与担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原来州府来了一位沈家公子沈炼,是附近贵族世家,到县里强抢民女,欺压良善,县令大人是个好官,让捕快将他抓捕归案,只是到了第二天县令便被杀了,这群人眼中没有法律,裴樱昨晚去救那些被绑的少女被发现,被一路追杀,幸得古星河相救。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目光死死地盯住古星河,那眼神如同垂死的孤狼,充满了最后的恳求与托付。

“小女……裴樱……托付……”老捕快裴正猛地吸了一口气,不知从何处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那只沾满自己鲜血、冰冷僵硬的手,用尽所有力气,死死地抓住了古星河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摸索着,抓住了女儿裴樱同样冰冷颤抖的手!

他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将古星河的手和裴樱的手,死死地、不容抗拒地按在了一起!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古星河,里面是父亲临终前最深的绝望与最沉重的托付。

“不!爹!我不走!我不走!”裴樱如同被滚油烫到,猛地尖叫起来,疯狂地想要甩开父亲的手,也甩开古星河的手。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尘土,狼狈不堪,眼中充满了抗拒和巨大的悲痛,“放开!爹!你起来!我们回家!这个捕快不当了,我们回家!”她用力挣扎着,手腕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急促而凄厉的乱响,叮叮当当,如同碎裂的心。

然而,那双曾无数次将她护在身后、也曾无数次严厉教导她的父亲的手,此刻却如同冰冷的铁钳,纹丝不动。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裴正的目光死死锁定古星河,里面燃烧着最后一点执拗的光,直到那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一点点、一点点地彻底熄灭。他眼中的神采完全消失,瞳孔扩散开来,那只紧握着两人手腕的手,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缓缓地、沉重地滑落下去,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土地上。

“爹——!!!”裴樱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扑倒在父亲尚有余温的躯体上,放声痛哭。那哭声撕心裂肺,穿透了血色黄昏的乱葬岗,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悲凉。她用力捶打着地面,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出来。

古星河的手腕上,还残留着老人冰冷粘腻的血迹,以及那临终前近乎嵌入骨头的握力。他看着伏尸痛哭、浑身浴血的裴樱,又看向地上这位死不瞑目的老捕快裴正,眼神复杂难言。县令惨死,州府公子行凶,忠义捕快被灭口……这小小的边城之下,竟藏着如此肮脏的黑幕与血腥的杀戮。鬼谷弟子,终究无法置身事外。

裴樱泪眼婆娑的看着古星河,仿佛他是最后的曙光。

残阳如血,将乱葬岗上的一切都染成了凄厉的暗红色。晚风呜咽着穿过枯树和残碑,卷起地上的落叶和血腥气。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手里还沾着敌人血肉和尘土、紧紧抓着那块沉重石磨盘的阿骨,歪了歪头,看看伏在父亲尸体上哭得肝肠寸断的裴樱,又看看沉默伫立的古星河。他那双纯净如山中清泉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笨拙的关切。

他向前挪了一步,巨大的身躯投下长长的阴影,笼罩住哭泣的裴樱和沉默的古星河。然后,他抬起那只抓着沉重石磨盘的、沾满血污和泥泞的大手,用粗糙的食指,小心翼翼地、轻轻戳了戳古星河的手臂。

“哥”阿骨的声音低沉而含糊,带着山野的粗粝,却异常清晰地问出了此刻最直白的问题,“带……她走吗?”

他另一只手指了指地上哭得几乎昏厥过去的裴樱。那沉重的石磨盘在他手中,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玩具。血珠顺着磨盘的边缘,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被夕阳染红的荒草地上。

三人将裴正安葬好后,裴樱擦干眼泪,默默起身,捡起身后的短剑。

古星河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放手!”裴樱怒喝一声。

古星河摇了摇头,“世间这种事何其多,一路走来早已司空见惯,别说你现在去报不了仇,就算报仇了,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沈炼。”说着古星河夺下她手中短剑,收进她腰间的剑鞘中。

“走吧。”

“去哪?”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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