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就突然老实了?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尚阙。
对方正站在几步之外,神情凝重,瞳孔微微收缩。
他握着枪的手指微微松了力道,但依旧没有放下武器。
尚阙慢慢朝她走来,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轻响。
他的动作极为谨慎,每一步都带着警惕,却又在靠近时,悄然松了口气。
不是因为危险解除,而是因为姜馨月安然无恙。
“雌主,”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感谢您安抚了栖铪。”
谢什么谢?
我啥也没干啊!
姜馨月心里一阵抓狂,脸上却只能维持僵硬的微笑。
她只能在心底疯狂呼唤系统,几乎要喊破音。
“到底咋回事?这功劳算我的?我连动都不敢动!下次再让我来,我还咋办?你是死机了还是掉线了?赶紧说话啊!别装死!”
“在呢,在呢,别喊。”
系统终于姗姗来迟地冒了个头,语气懒洋洋。
“检测显示,栖铪尚未被正式安抚,生理指标依然处于失控边缘。情绪波动虽已平复,但本质上并未稳定。可能是……他感受到了某种让他安心的东西。”
姜馨月听得一愣,随即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轻轻用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
那里,正孕育着尚阙的孩子。
栖铪刚才明明可以直接攻击距离更近的尚阙,却偏偏扑向了她。
而现在,他又突然安静下来,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安抚住了……
该不会是,他察觉到了肚子里这个小家伙的气息?
“呵……呵呵。”
姜馨月干笑两声,脸颊微微发烫,心里五味杂陈。
认下这份功劳?
她还真有点心虚。
可要是不认,又怕惹出更多误会。
尚阙已经收起了枪。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栖铪的头顶。
“栖铪脾气很犟,从小到大从不接受婚配,也从未被任何雌性成功安抚过。”
他低声说道,语气温和。
“他的信息素极不稳定,必须依靠高强度抑制剂维持平衡。可今天,连欧阳公爵那边特制的抑制剂都失效了……”
他顿了顿,抬眸看向姜馨月,目光中多了一丝郑重。
“要不是雌主您及时出现,稳住了他,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他一旦完全暴走,整个基地都会陷入混乱。”
姜馨月闻言,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
“我……我也就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尚阙:“……”
他沉默了一瞬,目光微凝。
“时间不早了,我先带他回指挥部。您要是想回家,我可以安排人护送。”
尚阙的声音低沉。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微微扫过姜馨月的脸,却没有停留。
夜风拂过,吹动他肩上的披风。
四周的灯光昏黄,映照出他坚毅的侧脸轮廓。
士兵们围上来,结果栖铪立刻龇牙咧嘴。
吓得大伙不敢靠近,只能看向尚阙求救。
几名士兵试探着靠近,手中的武器微微抬起,神情紧张。
栖铪却猛地抬头,露出森白的牙齿,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那股狂暴的气息扑面而来,几名士兵本能地后退半步,握枪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尚阙,眼中写满了求助。
他低头,“给我。”
尚阙走上前,步伐沉稳。
他没有再看栖铪一眼,只是伸出手,掌心向上,声音短促而有力。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风都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有人递来一支镇定剂。
尚阙稳稳接住,扎进栖铪体内。
没几秒,栖铪身体放松,沉沉睡去。
那支银白色的镇定剂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针头细长而锋利。
尚阙动作干脆利落,一手钳制住栖铪的脖颈,另一手精准地将针头刺入他的颈侧动脉。
药液推进的瞬间,栖铪瞳孔剧烈收缩,喉咙发出一声闷哼。
随即四肢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气,眼皮沉重地合上,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士兵这才敢上前,合力把他抬进特制的铁笼。
飞船在头顶悬浮,尚阙转身,只留给姜馨月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几名士兵小心翼翼地靠近,两人一组,架起栖铪沉重的身躯。
铁笼通体由高强度合金打造,内壁布满电击网。
一旦触发便会释放高压电流。
他们将栖铪放进笼中,迅速锁紧门栓,确认安全后才松了一口气。
上方,一艘黑色的军用飞船悄然悬浮。
螺旋桨旋转带起的气流吹乱了地上的尘土。
尚阙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大步走向飞船。
“尚阙。”
姜馨月轻声问。
“刚才那一枪……你是故意打偏的吧?”
她站在原地,手指微微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那一枪明明可以击中栖铪的头部。
可子弹却只是擦过他的肩膀,带起一串血花。
那一刻,她心里就明白了。
尚阙,没有想杀他。
他的背影顿了一下,没回头,快步走了。
那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愈发孤冷。
尚阙当然知道,自己动了私心。
哪怕当时千钧一发,哪怕姜馨月可能被撕成碎片,他也没想杀了栖铪。
他的手指在口袋里轻轻蜷缩了一下,指尖触碰到枪柄的冰冷。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刻的抉择。
栖铪扑向姜馨月,利爪挥起,只需零点几秒就能撕裂她的咽喉。
而他的枪口已经对准了目标。
但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手腕微微偏移。
他知道,只要那一枪正中眉心,一切就结束了。
可他做不到。
哪怕理智告诉他必须这么做,他的身体却违背了命令。
姜馨月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觉得特别没劲。
夜风拂过她的发丝,带来一丝凉意。
她望着飞船缓缓升空,消失在夜幕中,心中那股闷闷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她原本以为自己还能坚持,还能理解。
可此刻,只觉得疲惫。
她用力眨了眨眼,把那些纷乱的情绪压下去。
“我干嘛非得绑着那些不爱我的人?我又不缺钱,长得也不差,这地方法律又开放,换对象不行吗?反正孩子我自己能生,爹在不在,真那么重要?”
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也有一丝委屈。
她抬头望向远处,街灯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