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庭院中央,双手紧紧交握在胸前。
风拂过她的长发,撩起几缕发丝,却带不走她心头的压抑。
她望着那片空荡荡的天空,仿佛还能听见飞船远去的余音。
身旁站着信晔和信晔,两人脸色发白,眼神慌乱。
兄弟俩并肩而立,身躯僵硬。
彼此之间没有交流,却有着同样的恐惧写在脸上。
信晔的嘴唇微微颤抖,信晔的瞳孔不断收缩。
他们的耳朵微微后压,那是兽人血脉中本能的警觉与不安。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在他们的记忆里,父亲从来都是温和的,是母亲最疼爱的伴侣。
每天都有精神安抚,怎么可能突然失控?
为什么爸爸会变成这样?
小时候的画面一幕幕闪回。
父亲坐在花园的藤椅上读书,阳光洒在金发上,温柔地笑着。
母亲端来茶点,轻轻靠在他肩头,两人低声细语。
夜晚,父亲用低沉的吟唱安抚他们入眠。
那样的父亲,怎么可能变成一个被兽性吞噬的疯子?
是谁打破了那份宁静?
信晔没了平时那股蛮劲。
整个人愣在那儿,像个小迷路的孩子。
“妈不是一直陪在爸身边吗?爸怎么会突然发疯?是不是妈嫌弃爸了?”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他想起母亲最近几周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父亲的笑容也渐渐变淡。
是不是……
是不是妈妈真的不爱爸爸了?
是不是她觉得爸爸老了,不够强大了,所以选择了冷漠?
信晔飞快看了姜馨月一眼,随即扭过头去。
“雌性嘛,最容易变心。听说妈最近收了个新兽夫,八成是那家伙在背后捣鬼,挑拨他们感情,才让爸彻底失控。”
他的语气尖锐,话语中带着浓烈的讽刺与怨恨。
他不敢直视姜馨月,却又忍不住将内心的猜疑投射到她身上。
母亲的新兽夫,那个神秘的雄性,据说来自遥远的星域,拥有罕见的精神天赋。
难道真是他,用某种手段侵蚀了父亲的精神领域?
还是他用甜言蜜语迷惑了母亲,让她疏远了曾经的伴侣?
两人眼神慌乱,仿佛灵魂都被抽空了。
恐惧像藤蔓缠绕心脏,越收越紧。
此刻的他们,只是两个无助的孩子。
面对突如其来的家庭崩塌,不知所措。
父母吵架,他们本能就想逃。
刚刚守卫已经让他们上飞船,可他们谁也没动。
逃,是兽人幼年时的本能反应。
当父母争执激烈,能量波动剧烈时,他们会蜷缩在角落,或是悄悄躲进密室。
可这一次,他们没动。
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次不是普通的争吵。
而是一场足以撕裂家族的灾难。
上飞船,意味着离开家园,意味着承认父亲已经不再是“父亲”。
他们拒绝接受这个事实。
这个家,真正的主人是妈妈。
爸爸再疼他们,一旦失了妈妈的心,迟早会变成一头毫无理智的野兽。
母亲才是这个家族的精神核心,是维系所有成员灵魂稳定的锚点。
只要她还在,家就还在。
可一旦她收回爱意,失去精神连接。
父亲体内的兽性便会如潮水般涌出,吞噬理智,吞噬人性。
最终化作一头只知破坏的怪物。
姜馨月看着他们这副模样,火气一下子蹿上来。
她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着两兄弟。
她不是气他们无知。
而是气他们逃避,气他们不去面对真相,反而把责任推到母亲身上。
“你们现在这是干什么?躲什么躲?”
她步步逼近,眼神锐利。
“你们的父亲出事了,你们的母亲可能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而你们呢?站在这儿猜来猜去,胡乱指责?这就是你们的孝心吗?”
她皱着眉,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虽然个子不高,身形纤细,甚至在一群高大的兽夫面前显得格外娇小。
可她说话时的气势却如同风暴般压来,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你们都成家几年了,日子过得安稳,身份地位也不低,可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两个雄性,连点雄性该有的骨气都没有吗?”
“兽夫发疯的事儿是少见,毕竟精神力失控不是小事。可要是怕成这样,连面对都不敢,躲在别人背后瑟瑟发抖,那你们还配叫雄性吗?还配披着这身兽皮,顶着这份血脉的荣耀吗?”
“我这儿不留胆小鬼。要哭要闹,想寻安慰,那就回去找妈妈。别在这儿浪费我的时间,也别让我看轻你们。”
信晔气得脸通红,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
他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发抖:“你胡说什么!我们不是怕,是担心局势失控,伤到你!”
“我胡说?”
姜馨月眼神一冷,手腕一扬,毫不迟疑地一巴掌拍开他伸过来的手。
那一声“啪”响亮。
她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真有点种,有胆量,就跟我一起进去。别站在这儿嘴上逞能,行动却缩在后面。你要是不敢,那就给我站远点,别碍我的眼。”
兄弟俩对视一眼,目光交汇的瞬间。
他们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挣扎,也看到了被激起的尊严与决心。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开始信她了。
这个曾经被他们无视、轻视、甚至当成累赘的雌性,这个曾经只会缠着他们、哭诉委屈的姜馨月。
如今竟然站在最前方,成了他们心里的主心骨。
要是她还像以前那样,低声下气地缠着他们、撒娇示好,用眼泪和软弱来博取同情。
他们也许早就烦了,早就转身离开。
可现在的她,完全不同。
她不再乞求他们的怜悯,也不靠感情牵绊来维系关系。
她用的是气势,是决断。
她把他们当成真正的雄性,而不是需要哄着护着的小孩。
他们是她的兽夫,不是她养的小孩。
他们是与她并肩作战的伴侣,是能撑起一个家的顶梁柱。
她得把他们当雄性看,也必须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本就是雄性。
两人深吸一口气。
随后,他们挺直了脊背,跟在姜馨月身后,一步一步,走向了欧阳家族在主城的城堡。
等他们赶到时,局势已经平息。
大厅里没有打斗的声响,也没有怒吼与咆哮,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要不是满地散落的碎石,墙壁上狰狞的裂痕,以及地砖上那几道深深的爪痕。
谁也想不到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足以惊动整个城市的动荡。
一头拥有A级精神力的白虎,陷入了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