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我来检查看看。”西里把她的一双脚抱到腿上,仔细翻看她每一个拇指。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医生之前没说有黑指甲的副作用,是不是这两天穿鞋太闷,走路太多,闷坏了?”
他说完,又拿起苏郁繁的运动鞋检查,是透气的没错,不太可能闷脚。
苏郁繁被他认真的劲逗笑,西里做事总是一板一眼,什么事都当成大事去完成。
“行了,我问了病友,偶尔几个脚趾变黑很正常,慢慢会恢复。
还有人脸色越来越黄,越来越黑的,还有双手黑的跟碳一样的,每个人都有些不可预料的副作用。
化疗药嘛,每个人体质和基因不一样,难免出现不一样的症状。
我就是生闷气,明明每次都有按时复查,还会复发,现在跳舞也不能尽兴,有挫败感。”
西里把她的鞋子放回原位,从化妆台递给她一支去疤膏。
“你挫败啥,你都还没开始呢,不是说肚子不想留疤吗?药擦了吗?”
苏郁繁从床头扯过一张面巾纸擦干眼泪,又用湿纸巾擦手,接过祛疤膏。
“西里,要不你帮我擦?我的手刚才到处抓过,又不想起床洗手。”
她的疤痕从肚脐眼以下,长长的一条,足有七八厘米。
不过她不是疤痕体质,没有增生,医生缝针技术好。
结痂掉落后,她就开始涂祛疤膏,现在还有一条淡淡的痕迹,长久坚持下去,不细看看不出来。
西里之前照顾她的时候,抱过她去卫生间,等她结束后,再把她抱回病床,那是他们最亲密的时候。
现在苏郁繁的这个要求,稍微有点让他不好下手。
“我去洗个手....”
他撩起苏郁繁的睡衣,看到了她平坦嫩白的肚皮,有些口干舌燥,冲出去洗手....
苏郁繁见他这副样子,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西里脸皮真薄,这种时候,还想着洗手。
等他回来时,苏郁繁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副等着人伺候的样子。
西里把台灯的方向转向床边,拿起祛疤膏轻轻挤出一条涂在苏郁繁的肚皮上。
她的皮肤瞬间变得冰冰凉凉,西里没什么经验,在她肚子上画圈,很难为情的样子。
“西里,不是画圈涂,是轻轻地按压下去让疤痕吸收。你是不是怕摁下去我会痛啊?”
苏郁繁看他耳根红起来,更想笑。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容易脸红耳热的人。
“需要按下去吗?那我轻点,你痛的话就说话。”
他的指腹温度很烫,每每按下一处皮肤,苏郁繁总会感觉到一种蚂蚁爬过的酥感。
“西里,你是不是第一次离女孩这么近啊?你都出汗了....”
苏郁繁故意取笑他。
看他这副样子,笨拙中透着罪恶感吧?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会想起他的佛吗?
“屋里有点热,暖风机一直开着。”西里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苏郁繁笑笑不再跟他玩笑。
“以后这活就是你的了,直到这条疤痕消失不见为止。西里,你能做到吗?”
西里一惊,那不是每天都得过来她房间?
旁人说闲话怎么办?
这老院子住着好几个年轻女孩,他总过来也不好。
“我能做到,但是我每天过来你房间,不太好吧?楼上楼下住了好几个女孩,她们要是看到,胡说怎么办?”
“你不想让她们胡说什么呢?胡说咱们得关系?还是胡说你往女人堆里扎?西里,你的偶像包袱很重啊。”
苏郁繁毫不在乎,她现在只想活得自在,别人说什么,怎么做,她全然不顾。
“不...我怕别人误会我跟别的人。”
西里说的结结巴巴,有些心虚。
要是苏郁繁好了,他还每天来她房间,这算什么?
“那我去找你?这样别人总不会误会了吧?”
苏郁繁大言不惭,丝毫没有一点羞愧之心。
这两月,他们已经确定了关系,她在病中感受到西里无微不至的照顾。
“我来找你。你不怕闲话,我怕什么?”西里鼓起勇气。
好像做出了一个人生中的肿大决定,苏郁繁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时间来到腊月二十八,苏郁繁裹着腰带,穿着弹力袜,换好柏洁夫人的服装,化妆,造型全都按照她之前定下的来。
古城不大,今晚有再次演出柏洁夫人的消息很快传遍小城。
过年期间的外地人很少,除了本地人就剩下旅居的少部分人。
他们演出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人们陆续过来围观。
这次的布景增加了一些古乐器,甲马,瓦猫,木雕工艺装饰,还有一张苏郁繁硕大的剧照。
苏郁繁复发的事,古城无人不知,得知她今天过来撑场子,很多人早早吃完饭来凑热闹。
节目开端是苏郁繁和临时来救场的拉威唱石宝山歌,类似于定情歌,苏郁繁利用舞蹈来表达爱意。
接着是非遗老师各自奏响古乐器,伴随着悠扬的白曲腔调,苏郁繁一口气从热恋演到婚后生子。
全程她都很投入,从没夹杂半点自己的情感,完全置身于柏洁夫人的角色里。
亡夫被人设计害死后,她带领将士护城,保护城中的百姓和妇孺,又利用调虎离山,把敌人带进了泥沼泽中。
尤其是她耍剑的一段表演,真真让人称绝,很少有人把剑舞得又漂亮又有气势。
虽然她的聪明让敌人折损了很多将士,但她也被敌人捉了去。
围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开始带着欣赏和敬畏的眼神盯着苏郁繁,不肯错过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非遗老师不时变换着各种曲调和乐器,随着剧情的演绎进行配乐。
两个小时,苏郁繁在演到受伤时休息了二十分钟。
接着上台后,又是跳,又是表演杀敌,最终又被敌人所擒。
皮逻阁对她威逼利诱,欲纳她为妃,她假意答应,要求在松明楼灰烬旁守孝一百天。
守孝期满后,她反抗未果,寡不敌众,投身洱海自尽。
她念出了剧终时的唯一一句台词。
“松明楼火燃尽忠魂,洱海可葬铮铮铁骨,此生我不负家国,不负君!
洱海为鉴,我生不负邓琰百姓,死亦为邓琰英魂!今日一去,我会化作洱海之水,生生世世守护我邓琰百姓!”
苏郁繁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最后一句,气震山河!
整个小镇爆发出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