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新空气似乎也压不住云昭心头那点莫名的不安。
分岔路口,萧烬毫不犹豫地选了与萧衡他们截然不同的那条路。
云昭一夹马腹急急跟上,忍不住提醒:“陛下!这条路比晋王殿下那条要远上一里多地!”风声裹着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
萧烬头也没回,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你倒是对这皇城郊外了如指掌。”
“家父统领京营时,臣女…咳,奴婢曾随他踏遍了京畿每一寸土地,自然记得。”
“所以,”萧烬忽然放缓了速度,侧过头,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你怕输?”
云昭气结:【狗皇帝!我是怕你被人套麻袋沉塘!】嘴上却只能硬邦邦道:“不怕!”
萧烬干脆勒马停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紧绷的小脸:“那你说,若真遇到危险,你可知该如何逃命?”
云昭真想扶额,可惜双手都握着缰绳:“陛下,奴婢以为,此刻最安全的做法是尽快返回起点!您若有事,奴婢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萧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点纵容的恶劣:“云昭,私下无人时,准你自称‘我’。”
【谁稀罕这个‘恩典’!命!重活一世,最要紧的就是保住小命!你的,还有我的!】
萧烬似乎完全没感受到她的焦虑,反而优哉游哉地控着马踱步,还抬头望了望天边不知何时聚拢的铅灰色云团:“看来,又要下雨了。”
云昭也忧心忡忡地看着天色:“陛下,乌云压顶,怕是场急雨。不如……”
萧烬却像没听见,自顾自地问:“朕记得,附近是不是有个庄子?云山伯府的?”
【!!!】云昭脑子里警铃大作!【云山伯府?他家那个传说中长得跟朵小白花似的陈盈盈,不就养在郊外庄子上?!这昏君!该不会是想顺路去‘体察民情’吧?!赛马输赢不要紧,扩充后宫才是正事?!】
她强压着翻白眼的冲动,语气干巴巴:“是…是有个庄子。陛下,不如改日再去?今日赛马若是输了……”
【真是越来越猜不透这狗皇帝葫芦里卖什么耗子药了!】
“朕就是随口一问,云尚食就这般不耐烦?”萧烬挑眉,语气带着点委屈似的控诉。
【嗯,耐心没有,杀心管够!】云昭内心的小人磨刀霍霍,面上却挤出假笑:“陛下误会了!奴婢是担心输给晋王殿下,有损陛下威名。咱们…要不要跑起来?”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建议。
“哦?”萧烬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似乎觉得很有趣,故意逗她,“怎么,怕朕死了,拉你垫背?”
【废话!不然呢!】云昭内心疯狂点头,嘴上却甜得发齁:“陛下洪福齐天,定能千秋万代!奴婢还指望跟着陛下享福呢!”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支淬着幽蓝寒光的弩箭撕裂空气,从道旁浓密的灌木丛中激射而出!紧接着,数十名蒙面黑衣人如同鬼魅般蜂拥而出,刀光闪烁,直扑萧烬!杀机凌厉,显然是蓄谋已久,埋伏多时!
云昭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
萧烬的反应却出奇地冷静,他猛地一拨马头,避开两支致命弩箭,对着云昭低喝一声,声音斩钉截铁:“别纠缠!跟朕走,逃!”
【逃?!】云昭懵了,【这不像他的作风啊!禁军呢?周肆的人呢?!层层布防是布了个寂寞?!】
【狗皇帝!你的禁军该不会集体反水了吧?!】
惊骇的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但此刻容不得她细想。
眼见萧烬已策马朝着庄子方向冲去,云昭毫不犹豫,猛地一夹马腹,绯红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紧追那抹玄黑!
刀剑撞击声、弩箭破空声、刺客的厉喝声在身后交织成一片死亡乐章。
云昭伏在马背上,心脏狂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活命!萧烬不能有事!他要是伤了一根汗毛,我全家都得给他陪葬!】
两人一前一后,将追兵暂时甩开一段距离,不顾一切地朝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庄院轮廓疾驰!
……
起点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萧衡与宴回春早已返回,连马都喘匀了气。小贵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团团转:“都一盏茶了!陛下和云尚食怎么还没影?!坏了坏了!快!快去找!动静小点!别声张!陛下要是掉根头发,咱们都得提头来见!”
萧衡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猛地翻身上马,厉声下令:“你们几个,沿着那条路给我搜!剩下的人,跟我原路返回找!仔细每一处草丛、树林!”
马蹄声如雷,周肆带着禁军精锐也终于赶到,脸色比锅底还黑。
“周肆!”萧衡看到他,怒火直冲天灵盖,“你就是这样布防的?!陛下若有闪失,你有几个脑袋够砍?!还不快滚去找人!”
周肆额头冷汗涔涔,哪敢辩驳,抱拳应了声“是”,立刻带人如狼似虎般扑向两条岔路。
他心中一片冰凉,今日之事,无论结果如何,他这禁军统领的位置,怕都是坐到头了。
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瞬间连成一片滂沱雨幕。马场的泥土被雨水冲刷,迅速变得泥泞不堪,马蹄踩下去,溅起浑浊的水花,给搜寻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视线模糊,雨声喧嚣。
而此刻,在修山伯府那略显偏僻的庄子外围,一处堆放杂物、略显破败的柴房里。
云昭浑身湿透,绯红的骑装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线条,发髻散乱,几缕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边,狼狈不堪。
她警惕地守在门口,透过门板的缝隙紧张地观察着外面的雨幕。
萧烬靠在一堆干草上,玄衣也被雨水浸透,紧贴着精壮的身躯。
他脸色有些苍白,气息微促,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正撕开自己左臂的衣袖——一道不算深却皮肉翻卷的刀伤赫然在目,是被流矢擦过所致,鲜血混着雨水不断渗出。
“陛下,您……”云昭回头看到他手臂的伤,心猛地一沉。
“无妨,皮外伤。”萧烬声音有些沙哑,撕下一块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料,想自己包扎。
就在这时,柴房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
一张清丽绝伦、带着怯生生神色的脸庞探了进来。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穿着素净的布裙,发髻简单,却难掩天生丽质,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纯净得不染尘埃。
她怀里抱着一个粗陶罐子,看到柴房里的两个陌生人,特别是萧烬那冷峻的气势和手臂上的伤,吓得小脸煞白,后退半步,差点摔倒在地。
“你…你们是谁?”少女的声音细细软软,带着颤抖。
云昭瞬间明白了:【云山伯府那个养在庄子上的美人胚子,陈盈盈!果然……人如其名,我见犹怜!这狗皇帝,该不会是算准了要来这里‘英雄救美’顺便‘美人救英雄’吧?!】
她看着陈盈盈那张堪称祸水的脸,再看看萧烬,内心的小人已经无力吐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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