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贵几乎是踩着话音冲进殿内,周身带着夜风的寒意:“陛下!”
萧烬没有任何废话,指令冰冷而精准:“即刻带人,沿云昭回宫所有路径,给朕一寸寸搜!活要见人,死……”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冰冷的字眼终究未能出口,化作更深的戾气,“给朕找到她!”
“奴才领旨!”汪贵毫不迟疑,转身就要点兵。
“等等!”萧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衡,“秘密行事!绝不可惊扰云国公府!国公刚离京南下,军心不可动摇!”他眼底翻涌着杀意与克制。
“奴才明白!”汪贵再次躬身,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殿外浓重的夜色里。
看着汪贵消失的方向,萧烬猛地从御座上站起,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备马!朕亲自去!”
“陛下!宫外恐有……”张福安大惊失色,试图劝阻。
“闭嘴!”萧烬厉声打断,龙袍带起劲风,“你给朕守好延英殿!若她回来……即刻飞马来报!”
话音未落,人已大步流星冲出殿门,留下张福安一脸忧急地僵在原地。
……
快马踏破寂静的长街,羽衣卫精锐如阴影般散开,无声地搜索着每一条可能的岔路、巷口。
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映照着萧烬冰冷如雕塑的侧脸。回报一次次传来:
“北巷无异常!”
“西街口未见踪迹!”
“沿途商铺、住户均未闻异动!”
“废物!”萧烬猛地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他目光如鹰隼扫视着这片熟悉的街巷,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一个大活人,还能在朕眼皮底下蒸发了不成?!”
汪贵策马靠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清晰的指向性:“陛下,从国公府至宫门,必经之路环绕苏相府、成山伯府、于阁老新赐府邸……以及,秦王府!”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
萧烬眼中寒光暴涨!秦王!禁足王府……但他的手,真的伸不出来吗?
“还有一人!”萧烬的声音淬着冰,“张建仁!前兵部尚书!他如今何在?可曾离京?!”
李才人一案牵连张建仁被罢免,京营兵权尽归云崇山,此人岂能不恨?云昭作为云氏女,正是绝佳的报复目标!
汪贵瞳孔一缩:“陛下明鉴!张府已被查抄,新任尚书白齐随军南下,尚未入驻。张建仁本人……据报仍滞留京中旧宅!”他瞬间明白了萧烬的指向。
“走!”萧烬猛地一夹马腹,骏马如离弦之箭冲向城东那片已然没落的勋贵区域。
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敲击出令人心悸的鼓点。
不多时,一座门庭冷落、朱漆斑驳的府邸出现在眼前。曾经煊赫的张府,此刻大门紧闭,门楣歪斜,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残骸,散发着腐朽与危险的气息。
萧烬勒马停在府邸斜对面的阴影里,玄色大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锐利的目光死死锁住那紧闭的、仿佛吞噬一切的大门,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府判官:
“汪贵!”
“带人进去!给朕仔细搜!掘地三尺!”
“朕,就在这里等着。”
“有任何发现,立刻来报!”
“遵旨!”汪贵眼中厉色一闪,无声地打了个手势。
十数名羽衣卫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身形矫健地翻过高墙,瞬间没入那片死寂的、仿佛凝固了所有秘密的深宅之中。
瓦片被踏碎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萧烬端坐马上,一动不动,如同夜色中最冷硬的一块磐石。他紧紧盯着那扇门,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毕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每一秒的等待,都漫长得如同凌迟。
……
汪贵的身影如鬼魅般掠出张府高墙,无声落在萧烬马前。他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冰锥刺入死寂:“陛下……府内,空无一人。”
萧烬眼底最后一丝温度瞬间冻结!凛冽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开来,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再找!”两个字,如同从齿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暴怒,“秦王府呢?!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朕挖出来!”
“是!”汪贵不敢有丝毫迟疑,身影再次融入黑暗,带着令人窒息的紧迫感。
……
与此同时,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
云昭的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上浮。
后颈传来钝痛,脑袋昏沉欲裂。她猛地睁开眼,眼前却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想动,却发现手脚被粗粝的绳索死死捆缚,勒得皮肉生疼!
嘴里塞着一团散发着恶臭、不知是什么的布团,几乎堵到了喉咙口!
她试图发出声音,只能从鼻腔挤出几声沉闷的“唔唔”,徒劳无功。
宫门……回宫的路上……有人靠近……来不及反应!
记忆碎片闪回,带来冰冷的恐惧。
【哪个挨千刀的混蛋!敢绑你姑奶奶!】
她奋力挣扎,身体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扭动摩擦,粗糙的石砾硌得生疼。
但绳索捆得极其专业,越挣越紧,深深陷入皮肉,带来火辣辣的痛感。
完了……挣脱不开……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上一世惨死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难道重活一世,竟要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她不甘心地又发出几声呜咽,在死寂的黑暗中回荡,却如同石沉大海。
认命?不!不能认命!
她强迫自己停止无谓的挣扎,大口呼吸着污浊的空气,试图冷静下来。
耳朵竭力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微弱的声响——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
突然!
“嚓……”
一声极轻微的火石摩擦声在死寂中响起!
紧接着,一点幽绿、摇曳不定的烛火,如同鬼魅之眼,在几步之外蓦然亮起!
微弱的光晕勉强撕开一小片黑暗,映照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夜行衣中、脸上蒙着黑巾的人影。
身形纤细,显然是个女子。
烛光在她身后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在墙壁上张牙舞爪,更添几分诡异。
云昭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住那点幽光和黑影!她想质问,想怒骂,但嘴被堵着,只能发出更急促的“唔唔”声。
那蒙面女子缓缓走近,幽绿的烛火在她面巾上方跳跃,映出一双冰冷得毫无感情的眼睛。
她停在云昭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嘶哑:“醒了?”
云昭内心疯狂吐槽:【废话!不醒我眼睛睁着玩呢?!】
女子似乎看穿了她的腹诽,并未动怒,只是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动作粗鲁地一把扯掉了她口中那团散发着恶臭的布团!
“咳咳……呕……”骤然涌入的空气夹杂着布团残留的恶臭,让云昭剧烈地呛咳起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大口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稍微“干净”些的空气,抬起因窒息而泛红的眼,死死瞪着眼前的黑影:“你……是谁?!为何绑我?!”
? ?宝们,阿昭遇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