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内,湿冷的空气弥漫。
萧烬霍然起身,仿佛左臂那道狰狞的伤口不存在,眉宇间唯有深沉的冷冽。
他随手从怀中掏出那枚象征帝王的龙纹玉佩,在昏暗中亮出微光。
陈盈盈的目光触及玉佩,瞬间如遭雷击!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潮湿的地面,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陛…陛下?!民女不知是陛下驾临,万死!万死!”娇小的身躯在破败的柴房里瑟瑟发抖。
“起来。”萧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掠过她惊惶的脸,“朕与女官需要干净衣物,热食。可有?”
“有!有!”陈盈盈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只是…只是粗陋,恐污了圣体!民女这就去准备!也…也即刻派人快马去城里请家父!”她语无伦次。
萧烬未置可否,只示意带路。
云昭早已闪身而出,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雨幕中的院落。确认只有一名撑伞的侍女候在廊下,她才微微颔首。
二人被引至主院上房。云昭被侍女请进隔壁厢房。
“大人,这是我家姑娘的衣裳,请您暂且换上,委屈了。”侍女捧来一套素色衣裙,小心翼翼。
云昭二话不说,接过衣服,绕到屏风后,动作利落地褪下湿透的绯红骑装。
她身量比陈盈盈略高,但好在衣裙宽松,尚算合身。
【狗皇帝毛病多,没人伺候怕是要穿着湿衣服硬扛!】她心中嘀咕,换好衣服就往外走。
“大人!”侍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拦住她,“雨寒入骨,您喝了驱驱寒气再去吧!”
云昭脚步不停,顺手接过碗,看也不看,仰头“咕咚咕咚”几口灌下,随手将空碗塞回侍女手中,人已大步流星地推开了萧烬所在房间的门。
门内景象让云昭脚步一顿。
陈盈盈跪伏在地,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她面前的地毯上,一滩冒着热气的汤水正从碎裂的瓷碗中洇开。
【啧,狗皇帝是真狗!这么个大美人殷勤侍奉,还能把人气成这样?】
云昭心中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快步上前扶起陈盈盈:“陈姑娘,请去备些简单的吃食,这里我来。”
陈盈盈惊魂未定,泪眼婆娑地看向云昭:“大人…大人如何知道民女姓氏?”
“修山伯府长女养病庄上,并非秘事。”云昭简短解释,语气带着安抚,“姑娘莫慌,陛下向来谨慎,今日之事,务必守口如瓶,万不可泄露行踪。”
“是!是!民女明白!”陈盈盈如获大赦,连忙退了出去,临走前又怯怯地补充了一句,“大人身上的是我阿兄的旧衣…委屈大人了…”
门关上,隔绝了外面风雨声。
室内只剩下两人。
萧烬这才从阴影处重新站起,走到云昭面前,径直张开双臂,意思不言而喻——更衣。
云昭认命地上前,动作麻利却小心翼翼地帮他褪下湿透的玄色劲装。
冰凉的布料下,是滚烫的肌肤和紧实的肌理。
她用备好的干净布巾迅速擦拭他身上的水渍,刻意避开了那道翻卷着皮肉的伤。
“说来奇怪,”云昭一边擦拭,一边压低声音说出心中疑虑,“那些刺客追到庄子附近,竟突然撤了。”这不合常理,杀手岂会因一场雨就放弃目标?
“许是雨势太大,乱了他们的计划?”萧烬随口道,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讨论天气。
【鬼才信!】云昭心中冷哼,手上动作不停,“周大人的布防……也透着古怪。按理说,马场周围该层层设卡,怎会让这么多刺客无声无息地摸进来?”她终于忍不住将矛头指向了禁军统领。
【周肆监守自盗?可狗皇帝为何如此平静?甚至……有点早有预料?】这念头让她心头一凛。
“想什么呢?”萧烬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药。”他指了指放在旁边矮几上的伤药和白布条。
云昭收敛心神,拿起药瓶。拔开塞子,一股清苦的药味散开。她屏息凝神,将药粉均匀撒在狰狞的伤口上。
萧烬肌肉瞬间绷紧,却一声未吭。
云昭手下不停,动作利落地用白布条缠绕包扎,指尖偶尔擦过他滚烫的皮肤,带来细微的颤栗。
更衣完毕,萧烬才接过云昭递来的热茶。
她习惯性地想先试毒,萧烬却已一把夺过,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盈盈那样子……该不会是想献殷勤结果触了逆鳞?】云昭看着地上的狼藉,满心疑惑。
“今日朕未上朝,来西郊骑马,遇刺,躲于此地。”萧烬放下茶杯,声音低沉,“明日再回宫。”
【为什么?!】云昭心头警铃大作,“陛下!朝臣们若得知陛下遇险却滞留宫外,定会群起非议!不如待雨势稍歇便启程?禁军迟早会寻来此地!”她试图劝阻。
萧烬却置若罔闻,深邃的目光锁住云昭,带着审视:“云昭,依你看,周肆此人如何?可信否?”
他话锋一转,锐利如刀,“朕瞧你平日对他避之不及,甚至……隐含厌恶。为何?”
【致命问题!】云昭呼吸一窒。【周肆是太后、苏相的人!是秦王埋在陛下身边的钉子!可这能直说吗?】
电光火石间,云昭有了决断。她抬起头,迎上萧烬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压抑的恨意:“因为家父被构陷贪墨一案!臣女怀疑,周肆便是那幕后推手之一!是他与苏相里应外合,伪造了证据!”
【今日之事,周肆难辞其咎!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撕开这层皮!】她豁出去了。
萧烬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斥责她妄议重臣,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了然的弧度。
“这就对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云昭,朕会让你心想事成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攥紧的手上,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嘉许的意味:“这是你两次护驾,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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