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苏绾卿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账册,上面有一串数字,她正等着这数字变成一个个铺子田产。
如今因物资一事,京城中的银钱大部分都在苏绾卿手中,是以如今她想买什么便能买到什么,旁人给不出银钱,都被物资压着,没有松动的银钱。
因着科举舞弊案,多的是如朱家这般,变卖家产,求家中子弟出狱,或是让其在狱中好过些。
春桃捧着张地图,在一旁说道:“娘子您瞧,朱家这波急售,真是血本无归呢。就说这西城米铺,上个月还有人出价八百两,如今只要五百六,足足比市价低了三成!”
边说边给苏绾卿指着图上米铺的位置。
她声音里带着雀跃,像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这地段的铺子,便是租出去,每月也能得二十两租金。”苏绾卿缓缓开口,“朱家是真急了。”
“娘子,要不要让陈莺再去压压价?”春桃眼睛亮晶晶的,“看这架势,朱家还能再降些。”
“不必。”
“越是反常,越要沉住气。去告诉陈莺,慢慢来,别急着出手。”苏绾卿说道。
“不要让母亲的铺子出面购买。”苏绾卿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之前准备的那几家空壳铺子,派上用场。”
她记得之前特意让人盘下的那几家不起眼的杂货铺,账面上与苏府毫无关联,正好用来掩人耳目。
白氏的铺子太过显眼,三教九流都认得那是“白记”的铺子,若是让人知道是她苏绾卿在背后收购朱氏家产,对于一个未出阁的世家小姐而言,怕是要落个“贪利”的名声。
春桃她恍然大悟:“娘子是说......用城南那几家铺子?还是娘子想得周全,那些铺子平日里只卖些针头线脑,谁也想不到背后是咱们。”
苏绾卿正拿着账本对照,她头也未抬,目光落在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里:“我只要铺子,让陈莺带足银票,今日务必把铺子的契书拿到手。”
春桃连连点头,将苏绾卿的话记在心里,应声退下。
屋子只有苏绾卿一人,一切顺利,那她手中的铺子便多了些。
朱氏的家产如今变价出售,看似亏空得厉害,田产、铺面都折价大半,但实则根基仍在,几代人的经营心血,挺过这难关,不出三年便能回本,甚至比往日更兴旺。
苏绾卿忽然想起前世的事,那时朱绎安安稳稳做着举人,朱氏靠着柳家的势力,在江南绸缎生意上独占鳌头,垄断了大半市场,何等风光。
哪像如今这般仓皇,连祖传的铺面都要贱卖,昔日的风光荡然无存。
“朱绎,朱家竟如此舍得家产求捞你。”苏绾卿看着信件。
也是,如今的朱家可比不得前世,又有织机在手,前世的柳劭擢升礼部尚书,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权势滔天。
二皇子更是圣心独宠,织机一事又得民心,离东宫之位只有一步之遥。
朱家可谓如日中天,无所不利。虽说后面柳劭抢了织机的功劳,但朱家过得也还行,朱氏的亲弟弟朱绎进士出身,也算有个庇护,苦的是朱氏和她的儿女。
但如今完全不一样,柳氏私生子被曝,没有如愿擢升,被罚一年的俸禄,依旧是礼部郎中。
如今二皇子已死,虽是被皇室压下消息,但还是有消息传出宫外。
而今造成朱家唯一的靠山,便是盼着能科举入仕的朱绎,有个官身,庇佑朱家。
没了官身庇护的朱家,在这世道,可不就任人宰割了嘛。
“娘子,陈莺说朱家还想卖城南的码头。”春桃又进来,带着陈莺的来信,“问咱们要不要接手。”
苏绾卿淡淡回答道:“接。都这般光景了,就没有不收的道理。”
她现在要做的,是趁着这场风波,为自己多添些铺子。
......
第二日早朝,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
工部尚书王锡身着官袍,从文官队列中缓步走出。
“陛下,臣有本上奏!伶人柳生本是戏班旦角,按律不得应试,却高中前排。有官员暗通关节,买通誊录官篡改试卷,更有甚者,多名富家子弟凭钱财得中,寒士却遭埋没,此等乱象,实乃辱没圣贤,动摇国本!”
他话音刚落,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站在前列的礼部尚书脸色煞白,眼神慌乱。
站在一旁的崔珩,他似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幕。
寒门学子的十年苦读,圣贤书里的公道,被银钱碾得粉碎。
王锡从袖中掏出一叠状纸,高举过头顶:“陛下请看,这是那位官员与誊录官的密信,这是寒门学子的联名诉状,桩桩件件,皆有实证!”
宣帝接过太监呈上的卷宗,翻看时龙颜渐怒:“竟有此事?!”
“反了!简直反了!”宣帝的怒喝声陡然炸响,他猛地从龙椅上直起身,将卷宗砸在地上。
“科举是国之根本,是寒门学子出头的唯一门路!”宣帝指着阶下的群臣,“朕每年拨下的贡银,是让你们秉公取士,不是让你们中饱私囊,把功名当货物卖!”
王锡看着震怒的皇帝,又想起那天晚上的谢砚,如今他可在狱中如何了?
那夜,谢砚将怀里的卷宗捧起来,双手递给他,眼睛亮亮的:“恩师,您看这个。科举藏污纳垢,世家子弟勾结妓女之弟舞弊,还有誊录官、同考官牵涉其中,十几个寒门学子的卷子被压,联名诉状字字泣血。”
王锡接过卷宗,翻了两页便重重拍在案上:“胡闹!这等事岂是你一个工部郎中该插手的?科场有礼部、有都察院,轮得到你来多管闲事?你可知这案子牵连有多广?你碰得起吗?”
“恩师!”谢砚急得声音发颤,“可那些寒门学子怎么办?他们十年寒窗,就因为没银子打点,便要被这等纨绔踩在脚下?科场不公,民心便散了啊!”
王锡冷哼一声:“朝廷自有法度,轮不到你一个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来拨乱反正,此事休要再提。”
谢砚他忽然撩起衣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恩师不肯管,学生便不起来。学生知道此案凶险,可若连我们这些读圣贤书的都畏缩了,天下寒士还能指望谁?学生今日跪在这里,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是为了那些被埋没的才俊,为了这摇摇欲坠的科场公道!”
王锡猛地转过身,见谢砚跪在地上,想说什么,终究化作声长叹。
这谢砚的性子,倒跟年轻时的自己一模一样,认死理,敢较真。
“你这是何苦......”王锡弯腰想去扶他,手指刚碰到谢砚的胳膊,便被他避开。
“恩师不答应,学生就跪到天亮。”谢砚回道。
王锡沉默不语。
谢砚竟真的跪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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