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城里来的千金小姐,在我家也得乖乖低头,别以为自己是贵妇太太!这里不是你们周家的大院子,轮不到你们摆架子!该扫地扫地,该做饭做饭,别整天装模作样,懒懒散散!”
“瞧不上我家?那你也别来!爱滚多远滚多远,别在我跟前装大小姐!你周家有钱又怎么样?钱能买来孝顺吗?能买来儿媳的本分吗?有本事你们别嫁,别占着我家儿子的便宜!”
李春花越说越激动,嗓门越扯越高。
她顺手抄起门边的扁担,木头的一端在地上重重一磕,边骂边往外推人。
林芬哪经得起这么粗鲁的推搡?
平时连重活都不沾手,走路都要避开泥水,穿的鞋都要擦得干干净净。
被这么一搡,她根本站不稳,踉跄几步,脚下一滑。
一屁股跌坐在地,屁股撞在硬地上,疼得直咧嘴,眼圈瞬间发红。
“林建国!你给我滚出来!你娶了我们周家的女儿,花着我们周家的钱,你妈就这么蛮不讲理打人,你还算个男人吗?你娶的是我女儿,不是来受这等欺负的!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出来管管!”
“周秀芹!你瞎了眼,也不看看自己嫁的是什么人家!整一个恶婆婆,张嘴就骂,抬手就打,这就是你说的幸福日子?你当初说他们家朴实厚道,说你婆母疼你,现在呢?你连你亲娘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幸福!”
李春花越听越气,胸口像是被人狠狠锤了一下。
她抄起扁担堵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嘴里喷出一堆脏话,从头到脚把林芬骂了个透。
论嘴皮子,这十里八乡没人是李春花对手。
林芬再体面,也招架不住这种泼辣劲儿。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仗着生在有钱人家,投了个好胎,要不是你家闺女死乞白赖要嫁我儿子,就她那娇滴滴的身子,我还懒得要!她当初哭着喊着要进门,我都没嫌她带不来多少嫁妆,现在倒有脸来讨说法?”
“滚!那些钱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给的,你算老几跑来要债?再敢上门,我扒你皮,抽你筋!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你女儿嫁进来了,就得守我家的规矩,不是让你来当家做主的!”
门外吵得鸡飞狗跳。
院子里骂声不断,眼看就要动手。
左邻右舍有人探头张望。
屋里的林建国这才慢吞吞爬下床,穿着拖鞋晃了出来。
他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红印,一边走一边揉着眼睛。
一看场面剑拔弩张。
他愣了一秒,赶紧冲上前,死死拦住正要扑上去跟林芬撕扯的李春花。
“妈,你这是在干啥啊?大清早的就在门口闹,让外人看着成什么样子!”
“人家好歹是秀芹的伯母,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就算有矛盾,也不能当街叫骂,这不是给儿子丢脸吗?”
林建国一把拉住李春花的手,想把她往屋里拽。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周秀芹,李春花火气更大了。
那丫头瘦得跟根豆芽菜似的,说话做事全是城里小姐那股做作劲儿,看着就来气。
她双手叉腰,狠狠啐了一口。
“跟这种人家攀上亲家,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成天穿得人模人样,说话轻声细语,其实心里精得很,哪次来不是打着关心的旗号打听我家儿子挣了多少钱?”
“明面上说是伯母,外人瞅着,还以为是亲妈!动不动就指手画脚,管孩子吃喝拉撒,连他们夫妻房里的事都要过问!”
“管东管西也就算了,居然还伸手管人家小两口的钱袋子!工资卡、年终奖、红包人情,哪样她不想掺和一脚?”
“脸皮厚得不像话,还好意思上门要钱?她以为自己是谁?真当我家是提款机了?”
林芬一听这话,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
当初秀芹亲口说的,那钱是借去投资用的,怎么现在反倒成了她厚着脸皮来讨债了?
这笔钱的来龙去脉,林建国心里再清楚不过。
当初秀芹主动提出要把自己的积蓄借给他,说是支持他创业,语气中满是信任与期待。
她还特意强调,这钱只是短期周转,等项目回本就还她。
可现在,投资失败,钱打了水漂,秀芹却反过头来,一口咬定那是她的嫁妆,是他私自挪用、侵占了她的财产。
简直是颠倒黑白!
林建国越想越气,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明明是他承担了所有风险,日夜奔波奔波只为搏一个未来。
可事到如今,反倒成了众人口中的罪人。
他没偷没抢,也没赖账,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可这些人,却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他头上。
林芬出身大户人家,自小受过良好教养,哪愿意跟一个乡下妇人吵吵嚷嚷。
她的父亲是前市里的退休干部,母亲出自书香门第,家风严谨,讲究的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淑女言谈有分寸”。
从小到大,林芬在社交场合进退有度,从未失礼于人。
她冷冷开口:“建国,我是来找你和秀芹谈正事的。你赶紧把秀芹叫回来,我今天见不到她,绝不走。我就在这等着,她不来,我一步也不会挪。”
话音刚落,头顶又传来李春花尖利的声音:“识相就好!我们这穷乡僻壤,可没资格留你这位大小姐!”
“你穿金戴银,坐车来咱这土疙瘩地方,是来看笑话的吧?我告诉你,我们不稀罕!滚回去吧,别在这儿装模作样!”
林芬却连头都没抬,仿佛根本没听见,依旧冷冷地站着。
林建国其实心里还挺乐意听他妈多骂几句的。
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早已习惯了母亲替他出头、替他争气。
在他看来,李春花的每一句叫骂,都是在替他反击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周家人趾高气扬,总拿出身压人,嫌他穷、嫌他土、嫌他没背景。
可他妈这一骂,至少让他心里舒坦了些。
他早就看透了,周家人从头到尾都看不起他,嫌他没背景、没权势,处处摆脸色。
从第一次上门提亲,周家人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林芬坐在客厅主位上,淡淡地看他,连茶都没让人倒一杯。
周父只问了他一句:“你家里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