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懂风水的樵夫,可能只因砍柴方便就砍倒关键的树木;一个贪心的村民,可能为了几文钱就挖掉聚气的石头。
百年布局,可能在短短一日之内便化为乌有,这便是风水术的脆弱之处,也是它最令人惋惜的地方,如同精美的瓷器,易碎难存。
数百年来,老农会大院子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宛如一座宁静祥和的避风港,一方面固然得益于三老太爷那如磐石般坚定不移的守护。
他宛如一位忠诚的卫士,日夜坚守在柴房周围,不离不弃。
寒来暑往,从未间断,夏日顶着烈日,皮肤被晒得黝黑开裂,却从未躲进阴凉处;冬日冒着严寒,手脚冻得通红发紫,却从未离开半步。
风雨无阻,始终如一,雨天身披蓑衣,雨水顺着蓑衣流下,在脚下汇成小水洼;雪天脚踩厚雪,积雪没到膝盖,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他的存在本身,便是对柴房最好的守护,其气场与柴房的气场早已融为一体,相互滋养,相互加固,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他的呼吸与柴房的气场共振,他的心跳与地脉的脉动同步。
另一方面,也多亏了五棵大树宛如亲密无间的兄弟,同气连枝。
它们分别是两棵金杏树、两棵花椒树和一棵皂荚树,虽种类不同,却生长在同一区域,形成一个小型的植物群落。
它们那繁茂的枝叶相互交织,宛如一张巨大的绿色屏障,将柴房遮掩其中,从远处望去,只能看到一片茂密的树林,根本察觉不到柴房的存在。
这不仅阻挡了外人的视线,让不懂行的人无法发现其奥秘,更巧妙地将“四方来柴,四气连体”的神秘布局隐藏起来,未被外界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察觉。
那些贪婪之辈、破坏之徒,虽觊觎大院的土地,却因看不到其中的玄妙,不知柴房的重要性,故而未曾对其下手,这才让这一格局得以保存至今,实属侥幸。
此时,邱癫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柴房上。
柴房的门板饱经岁月的侵蚀,显得幽远而斑驳。
门板由整块的松木制成,厚度约三寸,虽历经百年风雨,却依旧坚固,没有腐朽。
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划痕,有刀砍的痕迹,深浅不一,最深的一道几乎贯穿门板,那是民国时期土匪来袭时留下的,当时三老太爷的父亲凭借这扇门挡住了土匪的多次冲击;有斧劈的印记,边缘参差不齐,或许是某次修缮时不慎造成的,也可能是某人想破门而入留下的;还有孩童的涂鸦,歪歪扭扭的线条与图案,有太阳、月亮、小鸟,为这古老的门板增添了几分童趣,也见证了岁月的变迁。
这些痕迹宛如一幅古老的画卷,默默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变迁,每一道痕迹都是一个故事,等待着被倾听。
他仿佛看到了柴房的主人,那位陈家旁系的三老太爷。
三老太爷身形佝偻得厉害,脊背弯曲如弓,那是常年劳作与岁月侵蚀的结果,年轻时他也是身板挺直的壮汉,能肩挑百斤重物。
每迈出一步,都像是在与岁月的沉重枷锁抗争,关节发出“咯吱”的声响,那是常年劳累留下的病根,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因这一步而微微震颤。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却异常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前方有他必须守护的珍宝。
他身着那件洗得近乎褪色的长衫,原本的靛蓝色已变成灰白色,布料也变得单薄,边角处有磨损,却依旧干净整洁,没有污渍。
领口和袖口都缝补过,补丁的颜色与原布相近,针脚细密,看得出缝补者的用心。
衣角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仿佛在低吟往昔的故事——那些关于陈家曾经的荣耀与辉煌,族中子弟考取功名时的敲锣打鼓,家族祭祀时的庄重肃穆;关于大院经历的兴衰与变迁,战乱时的人心惶惶,太平后的安居乐业;关于自己数十年来的坚守与付出,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年老后的默默守护。
白发稀疏且杂乱,一缕缕在风中肆意飞舞,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年轻时他也是一头乌黑的秀发。
发丝干燥而脆弱,轻轻一扯就可能断裂,好似岁月的霜花肆意攀爬在他的头顶,记录着时光的流逝与沧桑。
每一根白发都承载着一段记忆,有的是为家族兴旺而喜,有的是为亲人离世而悲,有的是为守护柴房而忧,见证着他的青春与衰老,也见证着柴房的变迁。
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如沟壑,如溪流,深刻而清晰,那是岁月用无形的刻刀雕刻而成。
额头上的皱纹如山川,眼角的皱纹如河流,嘴角的皱纹如湖泊,共同构成一幅岁月的地图。
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眼睛却透着深邃的光,那光芒仿若能洞悉世间万物的奥秘,看穿人心的善恶,看透未来的走向。
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感受到那目光的锐利与智慧,仿佛能穿透表象,直抵本质。
他日常总喜欢背着手,在柴房四周踱步。
双手背在身后,手指交叉相握,那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能让他感到安心。
每一步都踏得极慢,鞋底与地面摩挲,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那声音与风吹树叶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形成独特的韵律,仿佛在与柴房、与大地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他会在柴房东边的老树下停留片刻,摸摸树干,仿佛在与老友打招呼;会在西边的石磨旁驻足一会儿,看看磨盘,仿佛在回忆过去的时光。
他抬手轻抚柴房的墙壁,那干枯如老树皮般的手指,皮肤粗糙,布满老茧,那是常年劳作留下的印记,指关节突出,行动略显迟缓,顺着墙壁的纹理缓缓游走。
时而停下,将耳朵贴近墙壁,仿佛在倾听柴房的心跳,与柴房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询问它是否安好,感知它的气息是否平稳。
每一道目光的凝视,都饱含着无尽的眷恋与守护之意,如同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充满了深情与责任,那目光中没有抱怨,没有疲惫,只有满满的坚定与温柔。
然而,邱癫子心中清楚,这已然是这片宝地的最后一道防线,宛如一座摇摇欲坠的堡垒,岌岌可危。
若是有人被贪婪蒙蔽了双眼,利欲熏心,为了钱财不惜卖掉大树——近年来已有外地商人来到忧乐沟,他们穿着光鲜的衣服,开着崭新的汽车,出价不菲,想买走金杏树和花椒树,说是要移栽到自家园林中观赏,为自己的豪宅增添几分古韵与灵气——再加上三老太爷即便神通广大,可终究难逃岁月的侵蚀,寿命有限,他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咳嗽越来越频繁,行动越来越迟缓,一旦他离去,柴房失去守护……
邱癫子不敢再往下设想,越想越是心惊胆战,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仿佛看到了大树被砍伐时的惨状,听到了柴房倒塌时的巨响,感受到了忧乐沟失去庇护后的混乱与衰败,这些画面清晰得如同亲见,让他心头发紧。
如此下去,局势必将一发不可收拾。
若任由事态肆意发展,而不采取及时有效的补救措施,那么无论是五棵大树、三老太爷,还是那间方形柴房,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极度危险境地。
必须立即采取其他神秘而强大的手段,加以全力保护。
或许可以布下防护阵法,借助八卦的力量增强柴房的气场,用桃木剑作为阵眼,以红线连接八卦方位,能抵御邪祟与外力破坏;或许可以寻找新的气眼,分散柴房的压力,在大院其他地方找到新的能量节点,与柴房形成呼应,减轻其负担;或许可以唤醒更多的植物力量,让周围的草木都参与到守护中来,扩大地网的范围,增强整体的防御能力。
这些灵异之事,犹如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便会释放出无尽的神秘力量,不是随便能看的。
不看不知道,不知者无罪;一旦看了,便如同被命运的丝线缠绕,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这是《蜂花柬》中反复强调的戒律,开篇第一章便写道:“观灵者,当承其责,避责者,必遭其殃”,感知到多少,便要承担多少,无人能例外。
即便无人在现实中问责,冥冥之中,那来自神秘世界的灵异报复也如影随形,难以逃脱。
气场紊乱会引来疾病,能量反噬会伤害神魂,这便是看不见的“债”,终究要偿还,或早或晚,或显或隐。
邱癫子好不容易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景象,却并未急于下树。
他宛如一位孤独的行者,身处千年幸运杏树之巅,沐浴着杏树那神秘而祥和的气运。
这气运如温暖的水流,包裹着他的全身,从头顶到脚底,每一个毛孔都仿佛被滋养,滋养着他的神魂,让他的思维变得清晰,感知变得敏锐,之前因紧张而紧绷的肌肉也渐渐放松。
他试图借助这股力量,好好谋划一番,将眼前的危机与应对之策在心中一一梳理。
刚刚的所见所闻,太过震撼,犹如一场猛烈的风暴,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让他的思维都有些混乱。
那些复杂的气机脉络如蛛网般交织,神奇的高枕无忧诀如谜语般难解,三老太爷的坚守如磐石般沉重,以及潜在的危机如毒蛇般潜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网,让他一时难以理清头绪,大脑如同被塞满了棉花,嗡嗡作响。
他需要时间来镇定心神,让那颗狂跳不已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如同风浪过后的湖面,恢复澄澈与宁静,才能进行深入而冷静的思考。
所以,邱癫子毅然决定出手,尽自己的全力,做出一些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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