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夫摸摸胡子,“反正不外传,你爱献殷勤你就献吧!”
余知了可不在意,这十来日,她除了上山,基本都在三生堂待着。
生火煎药劈柴,什么累她干什么,那几个童子已经不防着她了,处理药材时她也能走近了。
遇着他们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解答一二,这时间长了,何愁学不会一二皮毛?
晚上回家还要习字,睡前还要进仙人洞收拾那一堆堆‘金银’。
第二天起来还要忙活一家子的饭菜,累归累,余知了充实得很,小脸一天比一天白净透彻。
她还在三生堂抓了两幅补气血的药,有事儿没事儿就喝一碗,那身子骨,甭提多棒!
“余姐姐,你处理药材愈发得心应手了。”
余知了笑笑,“这叫‘净制’法,去除杂质和非药用部分,有的要刮皮、有的要去叶,可磨性子。”
刘长康笑笑,“假以时日,你得成专家啊!”
她放下手里的药材,“三生堂那三个小大夫,光是净制药材就干了一整年!我这才哪到哪啊?偷学了快一月,也就会干这了。”
“慢慢来嘛。”
余知了放下药材,看了眼天色,刘长康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长康,你近日留在城外的时间愈发多了,可是在你叔叔家...”
刘长康抬头,“余姐姐,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一事。”
“何事?”
“我想离开林家。”
余知了起身,拉着刘长康站起来,“离开?长康,你可知如今能有一处安稳之地多不容易?你未满十五,离开林家如何过活?”
刘长康笑笑,“我就是说说。”
余知了看向他,“长康,阿公说过,羽翼未丰,就该蛰伏起来。不论你想干什么,总该自己先强大起来再说。”
刘长康看了眼天边的皓月,是啊,从前在父亲的保护下,无拘无束。如今,他拿什么和这世间苦难抗衡呢?
刘长康回去了,余知了却有些担心他,长康性子不算顶好,却也是能容人的,能生出离开林家的想法,定是过得不虞了。
余知了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可惜李家如今自身难保。
全靠虫叔上工养着,她已经给家里带回一个阿隼了,万万再开不了这个口了。
天气逐渐炎热,还在春日,日头已经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了。
李阿婆每日熏洗完点灸,这一套下来,满身都是汗。
余知了心疼得不行,听了柳大夫的话每日兑些盐水给她喝。
刘长康的情绪也一日比一日低迷。
“长康,今日不采药了,咱们找处隐秘的地方,你和阿隼泡泡澡。”
“泡澡?”
余知了点点头,放低声音,“仙人洞里还有不少水呢!水源紧缺,怕是你林叔叔家都无法经常沐浴。
阿隼自来了李家,还未洗过澡,都是打湿了帕子擦擦了事。
天热了,你俩好好放松放松。”
余知了弯弯眉眼,“我在集市上换了一只鸡,切一半回家给阿公和虫叔吃。
剩的一半我给你烤了,泡了澡吃烤鸡,最美不过了。”
刘长康还真心动了。
三人跑到之前发现的一个大山洞里。
人一多,野兽就迁徙了,奇山上不少这种洞穴,都是无主的。
刘长康和阿隼拖来树枝,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
余知了才放出来两口缸,每口缸里都小半缸水。
余知了把要用的东西掏出来,抱在怀里才拨开树枝出去,守在洞外生火烤鸡。
此处阴凉,歇歇脚最合适不过了。
缸不大,俩人进去齐齐到腰。
即使这样,刘长康也满足地喟叹出声。
林家从未备水给他沐浴,只是不短着他吃喝罢了。
今日这一泡,痛快!
“长康,地上我给留了丝瓜络,你和阿隼换着搓搓背!”
洗都洗了,可得洗干净。
刘长康‘哦’了一声,从桶里跨出来,捡起地上丝瓜络。
走到阿隼跟前。
他也快活得不行,看了眼刘长康,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刘长康扬扬眉,“阿隼,可是你阿姐吩咐的!”
阿隼沉着小脸看着他。
“别看了!转过去!我给你搓搓,你身上一定好多泥!从我认识你起,你就未搓过澡!”
阿隼咧了咧牙,不情不愿地转身。
刘长康这才笑着拿着丝瓜络往他身上招呼。
“你咋整的,泥点都溅到腰上了。”
刘长康搓了搓,没搓掉。
他皱眉,“原来是痣,你这痣长得真有意思,六颗围着一颗,像朵梅花似的...”
刘长康一顿,“七星梅花痣...”
他半天没有动作,阿隼扭头,湿着头发朝他咧嘴,凶狠不显,到是像头打湿的小兽,透着几分憨厚可爱。
刘长康回神,心不在焉地给他草草搓干净了背。
阿隼没打算给他搓,刘长康也不敢让他上手。
他坐在桶里,盯着对面的阿隼,他...竟是卫氏皇族之后...
还是说,只是巧合?
卫皇独子,卫冀遥,出生便册封为太子。
可当年裴氏趁虚而入时,太子殿下未满三岁,史书上分明写得清清楚楚,殁于征希末年...
直到美味的烤鸡入喉,刘长康才回过神来。
对面的刚刚洗干净的小孩儿脸又脏了,正捧着鸡腿大快朵颐。
半只鸡一会儿功夫就干干净净。
余知了收拾好残局才招呼俩人下山。
“我这几日,看你心情不太好,今儿出来放松放松,可好些了?”
刘长康眼里亮晶晶的,“多谢余姐姐!”
余知了笑笑,“长康,咱们一路过来,你或许觉得我冒犯,可我也真是拿你当弟弟看待的。
如若...如若在林家实在不开心,就...就搬出来吧...我给你想法子!”
大不了卖头仙人洞里的牛。
“余姐姐,我要回城做些事儿,明儿再来找你!”
刘长康答非所问,离开地极快。
他去了城中的书肆,这位早夭的太子殿下,在卫皇浓墨重彩的一生中着墨实在不多。
翻了整整小半天,刘长康才在一本野史上找的寥寥数语。
“征希二十八年,卫皇诞子,腰际有卫族七星梅花痣,生而立为太子,赐名曰冀遥。后卫皇亲征,特敕钦天监觅上古灵玉,携‘卫’字以赐之,祈太子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