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了假意从怀里掏了一个荷包出来。
“阿公,阿婆,我在路上挣了些钱!阿婆的病,能治!”
李阿公打开一看,整整四十两!
余知了笑眯眯的,却没想到李阿公严肃着脸,“这钱,你是哪儿来的?”
余知了把卖黄芪和高家一事儿说了。
李阿公这才松散几分,“当真不是不义之财?”
余知了连忙摇头,“多亏了了长康,这银子他也不和我分,就全在我这儿了。”
仙人洞里还有二十两,是阿隼的份儿。她得给他留着,将来有一天他懂事儿了再给他。
李阿公把钱袋子推回去,“你自己留着,一晃也是大姑娘了,今年秋天及笄吧?”
余知了皱眉,“阿公这是什么意思?您拿我当一家人吗?”
“说什么混账话!你已入了我李氏族谱,如何不是一家人?”
余知了看着他,“那为何不收孙女的银子?”
“我和你爹尚且还能赚几个嚼用,哪里就轮到你花钱了?”
余知了却不同意,“阿公,家里就这一间屋子,总不能一家五口都挤在这里吧?
置办屋子不花钱?阿婆说她的腰伤需每日让大夫上门针灸,还有外敷药,价格不便宜吧?
您和我虫叔埋头苦干,也将将够阿婆的医药钱,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
我也是家里的一员,为何我的银子就使不得了?再说,出门前,阿婆还给了我八两银子揣身上呢,都在里面了。您必须收下。”
床上的李阿婆只是笑。
李阿公和余知了对峙,“给了我,可就不还你了!”
余知了弯弯眉眼,“都给阿公,孙女还能挣!”
李阿公看她半晌,叹了口气,把桌上的钱袋子收了起来。
李阿公还真没说谎,李天虫真是个能干的,一身蛮力,指哪打哪。
换以前,李阿婆哪里舍得让他干这粗活儿?
也就是生病了,没办法,无田无地,总得有个人在外头拼吧?
李天虫如今已经是李家的主力军了,一个月能赚二两多银子,都是些体力活。
他倒是不怎么觉得累,就是老吃不饱,爹做饭不好吃,肉还少。
余知了重新坐回床边,李阿婆摸摸她柔顺的发,“了了这一趟离开家里,开朗了许多,是好事儿。”
余知了心里安定地不行,“阿婆,我总算找着你们了。”
李阿婆拍拍她,“往后,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余知了使劲儿点头。
“柳明镇有家火烧可香,你虫叔念叨好几回了,我让他去买去了,你也尝尝,吃了饭好好休息休息。”
余知了皱眉,“吃家里的就好了,何必破费在外头买?”
李阿婆拉进她,小声叨咕,“你阿公做饭不好吃,你回来第一顿,吃饱些。”
余知了眼睛都弯成线了,“我会做呀。”
“那可不成,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好好歇着,要干啥都明天再说。”
李阿婆抬手把她额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浑浊的眼泛着红意,“阿婆的了了,这一路上,连个安生觉都没睡过吧?”
余知了笑着摇头,“能找到阿公阿婆,就是万幸。”
另一头桌边的阿隼一直盯着余知了看,他头回见她如此放松...
刘长康手都掐痛了,这人跟没知觉一样,“阿隼...阿隼!阿公问你话呢!”
阿隼回头,看着面前的老头儿。
“我问你,可识字明理?家中祖籍在何处?今年多大了?”
阿隼就这么看着他,神游天外。
刘长康轻咳一声,“阿公,阿隼小时候伤过脑袋,啥也不记得了,余姐姐捡到他的时候,话都不会说。
不过有一身好本事!寻常大汉轻易不可奈何他。”
李阿公皱眉,“可是汉人?”
刘长康连忙点头,“他应该小时念过私塾,会写汉字呢!”
李阿公这才点头,“往后,你就在李家住下吧。既救了知了,就是我李家的恩人。你,同知了一样,唤我一声阿公便好。”
李天虫回来的时候,嘴里还叼着火烧,已经吃一半儿了,手里还捧了几个。
李阿婆招呼几个孩子分下去,李天虫不愿意给那三个,死死抱在手里不撒手,被李阿公骂了才把火烧扔桌上。
余知了笑笑,虫叔真是一点儿没变,还是这么护食,不过好歹,这回有她的份儿了。
阿隼捧着火烧,几步来到余知了腿边,席地而坐就开始大口咀嚼。
“这...”
余知了摸摸他的脑袋,“阿婆不用理会,他一向这样,路上我也没心思管教,回来了慢慢教便是。”
李阿婆点点头。
李阿公还在宽慰陈二妮,“二妮,你爹娘和另外几户住另外一头儿,一会儿叫你虫叔领你回家去就好。”
陈二妮看不出悲喜,点点头。
余知了皱眉,小声问李阿婆,“阿婆,都是一处地方跑出来的,按理说应该抱团才是,怎地隔这么远?”
李阿婆拍拍她,“待你休息好了阿婆再和你说。”
余知了点点头,咬了一口素馅儿的火烧,好吃是好吃,就是干巴。
她想起仙人洞里置办那些还没吃完的粮食,小声开口,“阿婆,我路上置办的粮食还没吃完呢!都在长康家,一会儿晚些我找长康搬回来。”
李阿婆点点头。
李天虫不情不愿地送陈二妮回家。
李阿公也没闲着,他速度极快,找了一处有两间草屋的院子,院子巴掌大,也好过现在这样就在街边,谁都能往里瞅两眼。
不过要二十多两银子,房子都是官府的,这价格算很便宜了,只是对于现阶段的李家来说,确实不便宜。
一家人当天下午就搬过去了,还是在镇尾。
“阿公,虫叔是在哪打工呢?”
“义城里,他个子高,力气大,长得也不差,城里的工头随时都找他,一天多得时候能找两三百文。少得时候五六十文也有的。”
余知了点头,“那以后我在家把虫叔的饭做好他带去,都是体力活,可得好好吃饭。”
李天虫看了她一眼。
“阿公,城内水价如何?”
“十文一挑,还过得去,家里三天一挑,够吃。”
余知了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