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几人潜水下洞,这一次,宋鱼做好了充分准备,选的夜明珠是她对比过的最大最亮的,让跟在后面的几人看得更清楚,每人一个自制气囊,倒也不再如第一次下水时狼狈。
当火把的光芒照亮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与歪斜堆放的无数箱笼,楚远峰彻底沉默了,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去找找,找到前朝内库的银锭。”他说了话,几人进去开始一个个打开盖子,期望在最上层就能看到有印记的银锭子或者时其他东西,楚远峰自己也没等着,拿着一个火把也在找。
“这里,这里有一箱金条,上面有印记。”关蔺河的声音在边上响起,几人围过去。
楚远峰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份陈旧的、用油布包裹的拓本,拿起一块金条,金条上面刻着繁复龙纹与前朝的内库印记,刻龙纹是李家内库的特色,在火光中,金条上显出的印记与拓本上的印记一摸一样。
果然是前朝藏银。
片刻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声音低沉而肯定:“错不了!就是它!前朝李氏皇族消失的国库秘藏!大内秘档里有拓本记载,这些印记、形制,完全吻合!当年太祖皇帝掘地三尺也没找到的巨富,竟然藏在这赤峰山腹地的金矿之中!真是……灯下黑!”
楚云霄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发觉自己的心意后时时想到宋鱼。
此时亦然,立刻想到了宋鱼的功劳,他看向父亲,“父亲,此藏宝地乃嘉禾县主首先发现,于国有不世之功!若是父亲上奏朝廷,是否要为县主请功封赏?”他心中所想,正是借此机会,将宋鱼的功劳推至顶峰,说不定宋鱼的爵位还能往前推一推,一个县主和一个郡主的区别,在京城中大得很。
不过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这处藏宝地的所在,如今只有他们懂,皇帝的猜疑之心不嫩由宋鱼来背。
他皱着眉头,正想接着说,楚远峰却举起手制止了他,接着摇了摇头,“不可!云霄,你年轻,想得简单了。这矿脉摆在明处,开采有据可查,功劳自然跑不了。但这藏宝洞……”
他环视满室的珠光宝气,声音低沉,“里面的东西太多了!多到皇帝都无法想象!一旦奏报,陛下第一个念头会是什么?他会想,你们发现时,这里究竟有多少?你们有没有私藏?藏了多少?会不会比上交的还多?猜忌之心一生,你我,关家,宋家村,甚至整个西南军,都将如履薄冰!丫头这‘功劳’,立刻就会变成催命符!”
关蔺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在大理寺做事,特别清楚帝王心术的可怕,他们大理寺中处理的人,大部分是因为皇帝的怀疑与不喜,所以说伴君如伴虎,而关家一直未曾参与太子之争,一直坚持做纯臣,也是因为这样。
楚远峰继续道:“所以,这藏宝洞,我们现在就当它不存在!”
“不存在?”楚云霄和关蔺河都愣住了。宋鱼则安静地听着,她本就不在意这些虚名。
“对!不存在于此刻的奏报之中!”楚远峰眼中精光闪烁,说出了他的计划,“等工部、户部的人大张旗鼓地到了,开始正式开采矿脉。到时候,安排一次‘意外’的塌方或者‘无意’的深入探查,让这个藏宝洞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发现’!而且必须是当着户部、工部主要官员,以及我们军部代表的面同时发现!发现时的场景、物品的堆放,都要有‘原样’记录!”
姜还是老的辣,楚远峰进洞不过片刻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几人认真听着。
楚远峰看向楚云霄,“往京城的信件,去了几日了?”
楚云霄算了算时间,“或许,快到了。”
“此事不可奏报,但是要想办法让特定的人到赤峰山来,两个矿这么重要的事情,且一看体量便不小,皇上也会小心谨慎。”
“你飞鸽一封,让封奎在京城里安排,散布户部左侍郎鲁中来与工部侍郎左元刚之间的恩怨,要添油加醋,人尽皆知,还得要传入皇上耳中。”
“您是想让这二位到赤峰山来?”楚云霄询问道。
楚远峰点点头,“人选至关重要。”
“工部侍郎左元刚,户部左侍郎鲁中来!这两人因当年鲁中来横刀夺爱,强娶了左元刚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后又多次在朝堂互相攻讦,甚至闹出过栽赃陷害的丑闻,早已是水火不容,势同仇寇!让他们互相监督、互相撕咬,皇帝才会相信没人能联手做手脚,记录下来的才是‘真实’的数量!陛下对这种人尽皆知的死对头组合,反而最放心。”
“或许皇上会派他们来,但是朝堂局势瞬息万变,说不定谁说的话让皇上动了心,就用了别的人,此时将谣言散播出去,不过是提醒皇帝这二人不和,让他更容易将人想起来。”
楚云霄明白了父亲的深意,这确实是最稳妥、最能消除猜忌的办法。但他立刻想到宋鱼:“那县主的首功……”
宋鱼与关蔺河皆皱眉看了他一眼,这怎么还过不去了呢?
“功分两种。”
楚远峰看向宋鱼,目光坦诚,“其一,我们要实惠。丫头,这里的东西,你现在看上什么,只要拿得动、不显眼,尽管挑一些带走!算是老夫替朝廷,也替西南军将士提前给你的谢礼!这是你应得的!”他大手一挥,指向满室珍宝。
“其二,虚名。老夫可以暗中替你造势,将这‘天降宝藏’的发现,归功于你的‘福星’气运,坐实你‘气运之女’的名头。这名声,有时候比金银更有用。但……”他话锋一转,语气严肃,“此名一出,你必将成为整个京城乃至天下权贵眼中的绝世珍宝!求亲的、结盟的、算计的、甚至暗害的,会如潮水般涌向关家和你!尤其你现在还未定亲,关家恐永无宁日!如何选择,你自己定夺!”
楚远峰眼光中有些探究,宋鱼想忽视都不行,楚远峰自是不清楚宋鱼的想法的,有些女子对于声明的渴望重过其他,一个“气运之女”的称号,运作得当,皇后都做得,且宋鱼气运确实逆天,别说这些矿,就是一个土豆,都是惠泽万民都东西,她都能寻到,还有个舅舅帮她实验种植,简直得天之助。
若是宋鱼有心,说不定下一个皇后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