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亦寒的挖苦,我没好气的说:“跟你没关系,我来找裴医生。”
“裴医生忙着呢!里面还有好几个病人。”
顾亦寒依旧扶着我,指了指里面,的确还有十来个病人。
我将裴医生的工牌交给了诊室门口的护士,准备离开了。
这时,诊室里面又出来一个人,温柔的唤我:“昭昭?”
“琴姨?”
我没想到,顾亦寒的妈妈薛晓琴也回来了。
当年顾时序的父亲跟我婆婆闹离婚,顾家老爷子不答应。
最终,顾时序的父亲放弃了继承权,并且答应老爷子永居国外不再回国,免除了顾亦寒日后跟顾时序争夺家产的嫌疑,这才成功跟我婆婆离婚。
可事实上,很早之前顾时序的父亲就已经不回家了,一直跟薛晓琴同居。
按说薛晓琴是和苏雅欣一样的第三者,我该很讨厌她才对。
但每次顾亦寒欺负我,都是她去学校让顾亦寒给我道歉,还会送我礼物安抚我。
久而久之,我虽不喜欢顾亦寒,但并不排斥这个阿姨。
此时,薛晓琴走到我另一边扶住我,温柔的跟我解释:“好久不见了。最近我头痛的厉害,听说裴医生的医术国内外闻名,就回国找他看看。”
说到这儿,她疑惑的望向我的脚,道:“你受着伤怎么一个人乱跑,没人照顾你吗?”
这时,顾亦寒冷不丁的来了句:“现在叶昭昭脸白的像鬼,脚又变成了个坡子,顾时序眼光那么高的,能看上她才怪!肯定出去找哪个野女人了。”
“亦寒。”
薛晓琴不满的轻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给昭昭道歉。”
这话,还和小时候一样,挺亲切的。
但我却道:“不用道歉,他说的对。”
这下,薛晓琴和顾亦寒都尴尬了。
我道:“琴姨,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薛晓琴道:“让亦寒送你回去吧。你这样子,我怎么能放心呢?”
我本想拒绝,没想到,顾亦寒突然打横抱起了我,对薛晓琴道:“放心吧,妈!保证完成任务。”
大庭广众之下,我没好意思像以前那样跟他急赤白脸的吵。
他将我送回病房,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冷冷道:“谢谢你,不送。”
顾亦寒俊朗的脸上挂着邪肆的笑,道:“还是跟以前一样没良心!怕顾时序马上回来吃醋啊?现在,他估计只吃苏雅欣的醋,哪有空吃你的?”
我微微一顿,错愕的望向他,“你也知道?”
顾亦寒冷哼了声,道:“也就你这个傻妞儿不知道!顾时序和苏雅欣的事儿,圈子里早都有风声了。怎么样,现在后悔了吧?当初你要是跟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幸福!”
“我信你个鬼!”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跟顾时序,半斤八两!你走吧,我跟你也没什么可说的。”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推着轮椅进来,对我道:“叶小姐,顾先生说让我带您去抽血。”
我早已心死,听见这种话,心情几乎没有任何起伏,麻木的‘嗯’了声。
倒是顾亦寒,拦住我,问:“抽什么血?”
护士道:“有一个小孩子需要输血,现在只有叶小姐的血型与她相符。”
“叶昭昭,我记得你小时候不就有贫血的毛病吗?”
顾亦寒道:“他让你献血你就献血?他让你去死,你是不是也开窗户跳下去啊!叶昭昭,你爱顾时序就一点底线都没有了?这么作践自己?”
我心中感慨,世事无常,瞬息变幻。
以前,每当我被顾亦寒的恶作剧吓哭、气哭时,都是顾时序帮我出去,安慰我。
可现在,要我命的人,是顾时序。
而为我慷慨陈词的人,却是顾亦寒。
护士催促道:“叶小姐,您再不过去,顾先生怕是要等急了。”
顾亦寒厉声道:“等急了就让他等着!不去!”
随即,他直接拉过护士手里的轮椅,丢去了门外。
捎带着,也把那个护士给轰了出去。
房间里没人了,他才幽幽的说:“顾时序是他妈脑子被驴踢了吗?让他贫血的老婆去给别人献血?”
“如果那个人,是他女儿呢?”
我淡淡地说完,顾亦寒眼睛瞪得老大。
随即,他压低声音道:“他跟谁的女儿?苏雅欣的?”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顾时序就这么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我和顾亦寒的对话声戛然而止。
顾亦寒双手抄在裤袋,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道:“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哥哥。”
顾时序目光锐利而冷冽,阴郁的说:“不在国外好好呆着,回来干什么?”
顾亦寒跟顾时序这关系,可谓是从小斗到大。
当然,次次都是顾时序占上风,毕竟,顾亦寒的名分是私生子,学习成绩也不如顾时序。顾家老爷子,包括顾时序的姑姑、叔叔都看不上顾亦寒,压根不让顾亦寒进顾家门。
再加上以前我婆婆为了守住婚姻,三天两头去学校里大闹,说顾亦寒是顾家的私生子,顾亦寒的母亲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以至于顾亦寒从小到大,都是在私生子的阴影和流言蜚语里度过的。
顾亦寒心里憋着一口气,谁都能看得出来。
现在,他也没怵顾时序,嬉皮笑脸的开口道:“这大中国是你家的?我又没有被驱逐出境,凭什么不能回来?老爷子死了,我和我妈还没来及上柱香呢。这次回来,顺便看看老爷子。”
“你和你母亲没有资格去给爷爷上香。”
顾时序冷冷提醒道:“记住你们自己的身份。就算回来,也夹着尾巴做人,别逼我动手。”
我听着顾时序高高在上的威胁,难免有些心酸。
以前,顾时序替我出气的时候,也是这般对顾亦寒说话,我当时觉得可爽了。
但是,在我经历了被顾时序威胁,被他高高在上的忽视,我仿佛明白了顾亦寒的处境。
我不想让顾亦寒为我得罪顾时序,开口道:“顾亦寒,你先走吧,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
顾亦寒望着我看了良久,眸光复杂。
随即,他轻笑了声,道:“那我就先走了。咱俩的小秘密,以后有机会再说。”
临走时,他还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无语,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我跟他哪来的什么小秘密?
可顾时序却把他刚才的话听进去了。
顾亦寒走后,他来到我床边,伸手捏着我下颌,问:“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秘密?”
“跟你有关系吗?”
我坦然地迎上他阴郁的目光,道:“要不,咱俩交换。你告诉我一个小秘密,我也告诉你一个。”
顾时序语气沉了几分,捏着我下颌的手也加重了几分力道,道:“我对顾亦寒动手是早晚的事。你是我的女人,别站错了队。我不想误伤你。”
我不以为意地轻扯唇角。
误伤?
他故意伤害都伤了多少回了,我还怕他误伤?
我给朵朵献血这件事,并没有因为顾亦寒的到来而终止。
顾时序是根本不把这个弟弟放在眼里的。
他依旧将我推进了输血室,让医生给我抽血。
只不过,这几天他让刘妈炖了好多补品来。
医生这边也在给我开营养液,生怕我的血色素掉太低,没人救他女儿。
终于在两天后,朵朵血常规正常了,不再需要输血。
可我的血已经快被耗干,最后一次抽血后,我再次陷入昏迷。
当时的我高烧、浑身发冷。
护士给我盖被子,给我冷敷额头,可我还是冷得要命。
我以为这次,自己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恍惚中,我好像落入一个温暖的地方,一双手臂紧紧抱着我,对我说:“昭昭,我不会让你有事。”
……
昏睡时,我仿佛做了个很长的梦。
我梦见少年时的顾时序阳光俊朗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他牵着我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却在一个路口放开了我的手。
他走得很快,我不停地追,不停地追。
好不容易我追上了他,终于抓住他的手。
而当他回过头时,变成了一张陌生的脸。
我猛然惊醒。
整个人正被顾时序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