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没说话,折返回车,敲了敲车窗,弓身与后座的人询问了几句,再过来,笑容温和:“那就麻烦小姐了。”
温兮也不磨蹭,从车上拎了个工具箱过来,打开工具箱就开干。
周明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微讶:“小姑娘,你这功夫学的真好。”
温兮没理他,他讨了个没趣,闭嘴。
十几分钟后,温兮阖上引擎盖,掌侧已经沾上了汽油污渍,周明抽出几叠纸来。
温兮擦了擦手:“一共六百六十六,微信还是支付宝?”
周明愣了一瞬,温兮将纸巾塞兜里,重复了遍。
他反应过来,扫码给钱,温兮也不啰嗦,收了钱就走。
周明坐回驾驶座,见后座的傅行舟盯着人姑娘瞧,多嘴了一句:“先生,这姑娘看着挺眼熟。”
傅行舟收回目光,眸色沉沉,眼里泅着淡淡的讥讽:“开车。”
温兮赶在一分钟前到达目的地,浅水湾是几个别墅区矗立在不同处,周围景色是没被人工污染的纯粹,挺适合人养老,再往里,大大小小娱乐设施齐全,要不说有钱人会享受呢。
看到谁出来接他,温兮怔住。
周明早料到她这反应,浅浅一笑:“温小姐,请。”
温兮跟着他,脑海里不断回想刚刚那一幕,她只多收了他三百六十,应该不算得罪他吧。
书房门打开,温兮看到里面的人,瞬间石化,想夺门而逃。
温兮最没脸见的人是师父,第二没脸见的人是面前的男人。
傅行舟,中盛集团的掌舵人。
没等温兮动作,周明直接把门关了。
五年不见,他的气场更具压迫感,几乎逼的人无所遁形。
眉眼结构越发深刻凌厉,高挺的鼻配上削薄的唇,身形挺拔高大,他坐在檀木桌后,洇在光线里,深灰色衬衣衬得他风度潇洒。
多年算命的习惯,温兮看人先看人印堂,印堂血红方正,阳气十足。
但温兮想到一些关于他的传闻,说傅家的太子爷傅行舟身体有隐疾,无根绝嗣。
温兮看他的印堂,却不是那么回事,明明是多子多福的命格,怎么就传出了这种谣言。
她下意识瞄他下面。
“往哪看?”傅行舟微微眯眼,侧首看她,唇角的笑淡的跟没有似的。
温兮耳根子一热,尴尬的脚趾抓地,眼皮慌乱地眨了几下,弯身假装捡东西:“耳环掉了,好像在这……”
她无实物表演了一番,手里空空揣进兜里。
来都来了,温兮要现在走,指不定被他笑死,腆着脸在沙发坐下。
傅行舟的目光,从上到下,一寸寸刮过她,最后停在她那双破了底的运动鞋:“几年不见,都会捡别人破鞋穿了。”
温兮皮笑肉不笑:“傅总,你砸钱叫我来,不会只是想问我怎么捡的破鞋吧。”
傅行舟起身,在她对面坐下,将份文件甩她面前:“凰天国际近期闹鬼,你去看看什么情况,价格随你定。”
温兮瞠目惊讶:“你当我抓鬼的?”
“不用去捡破鞋,又能养小白脸,只需要你去装神弄鬼一番,你不该谢谢我?”
字字呛人,句句刮人心,温兮想问他见她之前洗嘴没,简直臭的没边儿。
“一百万。”傅行舟点了支烟,不紧不慢吸了口,吐出一个漂亮烟圈:“不够再加。”
温兮咽回即将喷人的话,唇角嗡动了几下,险些压不住笑:“傅总,你真是找对人了,抓鬼我最在行了。”
“赵老风光了大半辈子,要说没有污点,你算怎么一回事。”傅行舟语带困惑,白色烟雾将他神色遮了大半,但讥屑的语气一听就能听出来:“你要实在缺钱,往赵老墓地一挖,随便一个琉璃杯够你半辈子过活了。”
温兮想呼他两嘴巴子。
五年前,师父向傅行舟推荐了她,傅行舟也见识了她在建筑方面的天赋,花重金聘请她到中盛工作。
但她为了厉绍北,放弃了这次机会,傅行舟问她原因,出于羞愧,她如实说了是为了厉绍北。
他没再勉强,让她离开。
温兮跟他没什么话说的,起身离开,打开门,周明在外面,提着个袋子,递给她:“温小姐,这是先生让我特意为您准备的。”
温兮认出,这是香奈儿最新版运动鞋,价值六位数。
温兮回头看了眼,傅行舟眼皮抬也没抬,像不知道这边动静。
脚底确实很痛,她没矫情,换上鞋:“谢谢,我去我师父墓地看看有什么宝贝,拿去换钱了给你。”
周明看看傅行舟,再看看温兮,默默把书房门关上。
温兮去了趟律所,出来后,不远处体育馆刚好结束了一场采访会,她余光看去,身体猛地僵住。
白晶晶被人簇拥着出来,周围围满了记者,一个高大俊逸的男人牵着一个孩子过去,孩子手里捧着一大捧粉玫瑰,递给白晶晶。
“晶晶阿姨,我是你的粉丝,长大后我也想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建筑设计师!”
白晶晶笑着接过他手里的花,将他一把拉过来,又含情脉脉地对男人说:“我们一起拍个照吧。”
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子轩和厉绍北。
他们像一家三口,当着记者的面,拍了好几张照。
仔细看,子轩的眉眼竟有几分像白晶晶。
温兮胸口像被巨石狠狠一撞,呼吸不畅,腹部绞得她额头冒汗。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没有证据,她仍保着最后的侥幸,或许,只是心理作用。
她举起手机,对着他们拍了几张。
她要找到厉绍北出轨的证据,到时候离婚,她要厉绍北割下一块肉。
晚上,厉绍北回来,看到温兮在阳台,坐在小板凳上,面前烟雾缭绕,在烧着什么东西,他蹙眉:“你在干什么?”
温兮拿出设计图稿,当着他的面丢进去,语气不痛不痒:“没用的东西,留着占地方,倒不如烧了。”
看见图纸那一刻,厉绍北慌了,不顾火势,将手伸进火盆去捡,大手被烫了几个燎泡,他满不在意,见图纸被烧毁一半,他撕下伪装的温柔,第一次对温兮发火:“你疯了!”
温兮笑的惨然:“我烧我的东西,你紧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