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到了顺城,韩迁带着几个御林军下船去打探消息,燕无赦在船上等着。
半个多时辰以后,韩迁等人陆续上船。
“之前上京派来的张宗庭,到了江南以后,就开始吃拿卡要,一点都不顾及钦差的身份,还要求沿途官员必须给他上供,银子少了都不行。”
张宗庭是有受贿前科的,薛重举荐此人,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宗庭到了江南以后一步都没有去过贡院,只是问了当地官员几句,就定案了。”
燕无赦光是听着韩迁讲,就气的心绪翻腾。
那可是二十五条性命啊,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给折盖过去了。
“学子们的家人呢?”若是按照正规一些的处理流程,学子们的家人都是要安抚的。
就是要给银子平事。
韩迁:“学子们全都被扣了诬告朝廷的帽子,他们的家人状告无门,也不敢跟江南的官员们硬碰硬,倒是没有听说怎么处理他们,百姓们私下里都在说,他们的家人以后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现在官府没有处置他们,就是不想再闹大,等风头一过,他们没好。
燕无赦:“找机会,把这些学子的家人,送去幽州。”
韩迁:“臣旁敲侧击的问了学子们的住址,其中一个学子就是顺城的。”
燕无赦:“现在他们住的地方,肯定有人盯盯梢。”
韩迁:“让严峰去办吧,他上次办孙邦的事,办的挺顺利的。”
学子们的家人,不能平白无故的消失,只能让他们“死”于意外。
“你去跟他说吧。”
既然要用严峰,就不能一直抱有怀疑。这些又能锻炼,又能表忠心的差事,正适合他去做。
韩迁出了房门,心情很好的朝严峰走过去。
“严大人,殿下交代有事让你去办。”
到韩迁嘴里就不是一个学子了,而是二十五个。
“这二十五个学子的家人,你得办的像意外,不能惹人怀疑,日后他们都是重要的证人。”
严峰:“殿下要查江南?”
韩迁:“殿下的心思不要猜,咱们只管办就行。看在同坐一条船的份上,提点你几句,殿下不喜欢人多嘴,也不喜欢人看她,你以后在殿下跟前少说话,知道吗?”
严峰看了韩迁一眼:“学子的地址。”
韩迁:“我就一个,剩下的你自己去打听。”
严峰把地址记下,约好汇合地点,就下船了。
顺城的物价,没有受到太大波及。
白日里到了徐州,这里已经能看到江南的富庶,河面上络绎不绝的商船游船客船,比比皆是。
如果说三州现在是地狱,那这里就是人间福地。
再往前走,会更富庶,那里与三州一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们总共四艘船,都是商船的样式,还带着不少护卫,在江南露面以后,就开始被有心人关注。
码头停船补给的时候,燕无赦换上男装,进徐州城走了一趟。
她出手阔绰,每到一家店里,都会把这家店铺的东西买空,惹得店里的掌柜,把她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期间,更是从她嘴里“套”走不少消息。
在掌柜们眼里,她是上京来的富商,家里想要培养她接手生意,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到江南进货。
明面上把她当成豪爽的客人,私底下全都当她是人傻钱多的肥羊,谁都想在肥羊身上薅一笔大的。
掌柜们通过渠道,把上京肥羊的消息传给主顾。
她还未上船,手中已经接了三份帖子。
一份是绸缎商人,一份是胭脂水粉商人,还有一份是粮食商人,名帖上印着徐姓。
绸缎商人在苏州,约她苏州见面,胭脂水粉商人婉拒,剩下的粮食商人在平州。
“本公子刚好要去平州,就先去见这个粮食商人吧。”
当天启程,又隔了一日,抵达平州。
平州徐进早已经接到飞鸽传书,他手中有东西急于脱手,上京刚好来了个肥羊,若是这笔买卖再谈不拢,他就只能忍痛,把那些货沉江了。
她前脚抵达平州,后脚徐进就接到消息,命人送上拜帖。
说是在烟雨楼设宴,给她接风洗尘。
燕无赦应允以后,带了韩迁还有五个麒麟军一同赴宴。
“是徐老板吧?久仰久仰。”燕无赦改了装扮,外表看,就像是个细皮嫩肉,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
徐进眼睛一扫,就知道对方身家几许,家中地位。
燕无赦:“家中姓刘,我排行老九,徐老板叫我刘九就行。”
徐进眼睛一转:“上京刘方是你?”
燕无赦:“正是家父,你跟家父认识?”
徐进笑道:“虽未谋面,却早已经仰慕已久,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刘家可是北方最大的布商啊?”
燕无赦:“你怕是记错了,我们家是做粮食买卖的,家里人也有做布匹买卖,那都是小打小闹,跟正经的营生没法比。”
这年头骗子不少,徐进刚才只是试探。上京刘方确实是做粮食买卖的。
“瞧我这记性,上了年纪了,记性差,给记错了。”
燕无赦:“下次你去上京,我介绍我父亲给你认识。”
徐进脸上表现的挺兴奋:“那可真是太好了。”
两人进了烟雨楼雅间,谁都不放心谁,各自都带着护卫进了雅间。
没人提让护卫下去,心照不宣。
“刘公子家里既然是做粮食买卖的,我家也是做粮食买卖的,咱们刚好撞了生意啊。”他话里的意思,就是问燕无赦,同行就是冤家,怎么会见他。
燕无赦:“咱们一个一南一北,面都没有见过,怎么会冲突。再说了,我父亲说过,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徐进心里笑话能说出这话的,一看就是被家里养废的。
他知道刘方这个人,也知道他儿子不少,具体有几个就不知道了。
“其实我们家这几年粮食生意不行了,这才让我到江南看看,有没有好生意。”
现在粮价受黄河影响,一直在涨,同是做生意的,他能不知道粮食是暴利吗?
燕无赦憋着一一口气道:“这次我一定要做出成绩来,给父亲跟大哥他们好好瞧瞧。”
徐进脸上露出狐狸似的笑:“小公子来的正好,我手里刚好有一批上好的粮食要出手,只有碎米的价格,江南这里不缺粮食,若是能把这些粮食运到上京,至少赚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