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航线，赫斯和言羲正在乘坐专机，在飞往Y国的途中。
晚上七点多，夜空一片漆黑。
这架私人专机只有十二座，配置浴室，配套厨房，还有小型卧室等。
“十三个小时才到Y国，我们要吃飞机餐，不过你放心，应该不会太难吃。”赫斯坐在她身边，心情愉快地享受这次航程。
言羲不挑吃，也没什么心情吃。
厨房只配有微波炉和冰箱之类的电器，没有明火，因此食物都只能加热或冷冻。
突然传来了微弱的哭声，一声接着一声的抽泣。
赫斯不悦地看了保镖一眼。
保镖立刻进去那个小型卧室，打开卧室门的时候，清楚地听见小孩的哭声。
保镖快速地关上了门，阻隔了声音，但还能听到低微的哭声。
“有小孩在里面吗？”言羲绝对听见了哭声，怎么会有小孩在飞机上？
“不用理会。”赫斯漫不经意地说道。
“你的孩子？”言羲只是随口一说，那个小孩是谁？
赫斯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然后靠近她身侧，暧昧地在她耳边低语：“很久以前，我就想和你制造一个孩子，或者两个。”
言羲面无表情，她没有这项权利。
赫斯补充了一句让她听不懂的话：“并且，我已经付之行动。”
已经？言羲费解地看了看他，她和他从没发生过任何关系。
赫斯的笑容有几分神秘莫测。
不一会儿，哭声越来越嘹亮。
飞机上只有两名机组人员是女性，已经去了哄小孩，但似乎没有效果。
赫斯皱了眉头，这么多人，连一个小孩都应付不了。
“我可以看看他吗？”言羲问道。
“你喜欢小孩？”赫斯有些诧异，她不像是喜欢小孩的人，他也不喜欢小孩，但如果是他和她的小孩，他很喜欢。
“嗯。”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有觉得可疑，赫斯为什么要藏一个小孩在飞机上。
赫斯让保镖把小孩带来。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蓝色的小夹克，棕色头发，黑色眼珠子，基本可以肯定他是个混血儿，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保镖拖着出来。
言羲突然想起，那晚的逮捕行动，单钧死了，但他的儿子不见了，这个小孩极有可能是单钧的儿子。
“你叫什么名字？”言羲走到小男孩跟前。
“亚瑟。”小男孩抽泣着说出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哭了？”言羲的语气尽量温柔，她没有和小孩相处的经验。
小男孩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迷茫地看了看言羲，然后又继续哭。
言羲用英文再问了一遍。
“我想要妈妈，我不想留在这里。”亚斯一般都会说英文，也会说一些简单的中文，说长句的时候中文夹杂着英文。
言羲不知道怎么哄小孩，她给不了他妈妈。
言羲看了看赫斯，问道：“他妈妈呢？”
赫斯笑得颇为温和：“在Y国，他很快就会见到妈妈。”
言羲问道：“他是谁？为什么会在飞机上？”
赫斯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深切地看着她。
“西尔维娅，不要做出让我伤心的事情。”他不相信她只是安特迪克的雇员那么简单。
言羲的眼神暗了暗，没有回应这个隐晦话题。
言羲看了看小男孩，单钧和一个Y国女人结婚了，一年前离婚，带着儿子来到华国，他知道自己的爸爸不在了吗？
亚瑟越哭越大声，眼泪都滴到衣服上，蓝色的夹克染湿了一片，可见他哭了很久。
言羲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擦一擦。”
亚瑟没接，只在不停地哭。
言羲一直递着纸巾，最后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可是一直擦，他仍是一直哭，怎么也擦不完。
“别哭了。”言羲语气温柔，大家都很不耐烦他的哭声，而且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见妈妈？”亚瑟一脸伤心，可怜兮兮的样子。
言羲默了一瞬，然后在他耳边低声用中文说道：“我不知道，但我尽量。”
亚瑟听懂了，眼睁睁地看着言羲，哭声渐渐转变为抽泣声。
赫斯眼中闪过一丝疑色：“你跟他说什么了？”
言羲说道：“你可以问他。”
赫斯很不爽，眼神不善地看着亚瑟。
现在已经将近八点，言羲想到，估计这个小孩是被赫斯劫来的：“你们有给他吃东西吗？”
赫斯当然不会关心这些，于是看了看保镖。
一名保镖说道：“给了他很多糖果，但他不吃。”
所以不是他们的问题。
为了让这个小孩不哭，他们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以前对待大吵大闹的人质，一棍子下去就老实了。
言羲拉着亚瑟坐到另一边的座椅上：“你要喝点水吗？还是牛奶？”
亚瑟的眼睛肿得核桃一样，声音软绵绵：“我想要牛奶。”
言羲看了保镖一眼：“给他一杯牛奶，加热。”
保镖连忙去厨房，叫人弄一杯热牛奶。
四座的桌椅，赫斯就在亚瑟的对面，二人似乎大眼瞪小眼。
亚瑟小声地抽泣，害怕地缩在宽大的座椅上，睁着眼睛警惕地看着前面的赫斯。
不一会儿，保镖拿来了牛奶。
言羲把牛奶推到亚瑟面前：“慢慢喝。”
亚瑟伸出两只小手，捧着牛奶喝起来，喝到满嘴都是牛奶。
等他喝完之后，言羲又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擦擦嘴。”
亚瑟乖巧地接过了纸巾，胡乱地擦着嘴巴。
这会儿，晚餐做好了，但只摆上两份餐具。
言羲又让人再拿一份餐具来。
桌面上有披萨、烤马铃薯、沙拉、蕃茄意粉、海鲜汤和冰淇淋，还有一些各种味道的小曲奇。
亚瑟抬头看着言羲，微弱的声音充满渴望：“我想吃冰淇淋。”
言羲说道：“冰淇淋要留到最后吃，你想先吃什么？”
亚瑟看了看桌面上的食物，最后看着披萨：“我想吃披萨。”
言羲取了一块披萨放到他的餐盘上。
亚瑟拿起了刀叉，但桌面的高度已经到他的胸口，他很难切开披萨：“我可以用手吗？”
言羲拿过他的餐盘，将披萨切成小块，再还给他。
亚瑟终于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谢谢。”
言羲说道：“不客气。”
亚瑟现在只需用叉子就可以吃到。
看着二人的互动，赫斯眼中划过一丝异色，她似乎很会照顾小孩，他还很缺乏经验。
亚瑟吃完了一块披萨，小声地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冰淇淋？”
言羲问道：“你可以吃多少冰淇淋？”
亚瑟想了想，然后竖起三根手指：“我可以吃三份。”
言羲说道：“但是每个人只能吃一份，你想再吃点什么，之后再吃冰淇淋。”
亚瑟指了指蕃茄意粉：“我想吃面条。”
言羲用叉子取了一些意粉放到他的餐盘上。
亚瑟吃着蕃茄意粉，吃到满嘴都是红色的蕃茄酱，好不容易才能吃完，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言羲，他想吃冰淇淋。
言羲递了一张餐纸给他：“擦干净嘴巴就可以吃冰淇淋。”
亚瑟眼睛一亮，立刻擦嘴巴。
言羲问道：“你想要哪个颜色的冰淇淋？”
桌面上有三份冰淇淋，有粉红色、绿色和巧克力色。
亚瑟看着它们，一脸犹豫不决：“我想要……粉红色，不，我想要黑色……”
言羲说道：“只有一次机会，选了就不可以更改，不可以耍赖。”
亚瑟左思右想，最后说道：“我要黑色。”
言羲拿了巧克力色的冰淇淋给他。
亚瑟的眼睛亮晶晶，握着匙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赫斯突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不喜欢这个小孩子，如果这是他和她的孩子……
吃完了晚餐，没有了美食的诱惑，亚瑟又开始进入低落期。
亚瑟仰头看着她，眼睛里充满渴望：“我想念妈妈。”
“你和妈妈分开很久吗？”言羲问道，单钧带着儿子来到景阳市有一年了，应该很少见到妈妈。
“妈妈经常来看望我，我想跟妈妈回去，但是爸爸不让，我只能和妈妈视频。”亚瑟红着眼睛，又即将掉眼泪。
“你不想念爸爸吗？”言羲问了一句，他还很小，意识到爸爸不在了吗？
“我讨厌爸爸，他不让我见妈妈，还撕掉妈妈的照片，摔坏我的平板。”亚瑟咬着嘴唇，他还很害怕爸爸。
言羲可以猜测，单钧的脾气应该有些暴躁。
亚瑟扯了扯她的衣角，说道：“你可以和我玩一个游戏吗？”
“什么游戏？”言羲有些为难，她从没和小孩子玩游戏的经验。
“你可以暂时扮演我妈妈吗？”亚瑟经常和家里的保姆玩这个游戏。
“我长得像你妈妈吗？”言羲眼眉一挑，绝对不像。
“不像，我妈妈比你好多了，比你漂亮多了。”亚瑟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为什么还让我扮演你妈妈？”言羲非常费解。
“你扮演我妈妈，我扮演蝙蝠侠，我就可以飞了，然后坏人抓了你，把你藏进柜子里，然后我打败了坏人，我救出了你。”亚瑟手舞足蹈地扮演蝙蝠侠。
言羲严肃地说道：“我不能扮演你妈妈。”
亚瑟撅着嘴巴：“为什么？”
言羲说道：“因为我不想藏进柜子里。”
亚瑟瞬间一脸失落。
赫斯笑了一声，无法想象她和小孩子做游戏，然后藏进柜子里。
言羲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很晚了，你要睡觉吗？”
亚瑟摇了摇头，说道：“你要给我讲故事吗？”
言羲说道：“我不会讲故事。”
亚瑟有些低落，恹恹地低着头不说话，玩着自己的手指。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抬起头，小声地说道：“我想尿尿。”
“带他去。”赫斯示意保镖。
保镖走到亚瑟旁边，拽住了他的小手臂，毫无耐性可言：“跟我来。”
亚瑟没有起身，不情愿地扭动着身子，眼睁睁地看着言羲。
言羲说道：“我带他去。”
保镖看了看赫斯，见boSS没反对，他才松手了。
言羲带着亚瑟去到洗手间，这里还带浴室。
“你会自己上厕所吗？”言羲只站在洗手间门口。
“会。”亚瑟点了点头。
“那我在这里等你，好吗？”
“你不要走远。”亚瑟有些害怕，这里的人都很可怕，只有她不可怕。
“嗯，你有事就喊我，我关门了。”言羲帮他关上门。
亚瑟脱了裤子，一边尿尿一边跟她说话。
“你还在外面吗？”
“在。”言羲应了一声。
亚瑟解决之后，拉起裤子，走到洗手台前洗手。
打开门见到她还在外面，他才松了一口气。
“刷牙，洗脸，一会儿睡觉。”言羲从柜子里找出洗漱用具。
“我不想睡觉。”亚瑟摇着脑袋。
“为什么不想睡觉。”言羲问道，小孩子要早睡。
“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妈妈？”亚瑟满脸期望。
“我不知道，但你睡不睡觉，暂时都无法见到妈妈，所以你还是睡觉吧。刷牙，不然牙齿会坏掉。”言羲挤出一点牙膏在牙刷上，把牙刷递给他。
亚瑟皱着一张小脸，但也接过了牙刷，听话地刷牙洗脸。
洗漱玩之后，回到机舱里，言羲把他的座椅往后调整，然后让人拿来一条毯子盖在亚瑟身上。
赫斯让人把机舱的灯光调低，机舱里暗下来。
亚瑟其实已经很累了，从昨晚凌晨折腾到现在，很快就睡着了。
言羲随便洗漱了一番之后，也躺在座椅上睡觉。
…………
经过十多个小时，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黑夜。
腕表的时间早上七点钟。
又吃了一顿飞机餐。
直至腕表上的时间早上8点，才抵达Y国，但这里是凌晨1点。
下了飞机，坐车去到酒店，本来订了一个独立套房，带有两间卧室，但亚瑟一直粘着言羲，不愿和她分开。
言羲说道：“我和他一个房间。”
赫斯立刻反对：“不行，或者你和我一个房间，他一个房间，我会安排人照顾他。”
言羲当然不可能跟他一个房间：“他会哭的。”
赫斯脸色一黑，却也没辙。
亚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紧紧抓住言羲的手。
言羲带着亚瑟进去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