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东山没有害怕,也没有误中诡计后的愤怒,更没有逃跑或求饶。
相反,聂东山饶有兴趣地近前几步,仔细打量着那口棺材。
近前仔细一瞧,聂东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那口棺材黑不溜秋的,造型非常古拙,根本没有上过油漆的痕迹,看上去相当破旧。
特别是棺材的左下方,竟然折断了一个角儿。
但棺材板上没有“奠”或“寿”字,也没有其它图案,而是密密麻麻地雕刻着许多眼睛!
由于采用的是阴雕的手法,故而那些眼珠子一颗颗凹陷下去,既形神兼备、活灵活现又阴森可怖,令人望而生畏!
而棺材盖子上面,却雕刻着许多衣着古朴的人物。
那些雕像高约三寸左左、神态各异,有的怒发冲冠,有的龇牙咧嘴,有的手执兵器,有的昂首抚须,一个个栩栩如生地站在棺材上。
整个棺材,散发出极其嚣张的戾气、邪气!
显然,这个棺材并不是苗家提前给老人打造的寿器,而是他们从哪里挖出来的古物……
聂东山站在门口观察那副棺材的时候,从附近走出两个家丁模样的壮汉,堵住了聂东山的退路。
两个壮汉的腰里,都别着“盒子炮”。
看样子,聂东山今天是跑不掉了。
仔细瞧了瞧那副棺材,聂东山凛然一动,怀疑五虫帮之所以要弄那些人皮和眼珠子啥的,很有可能跟这口棺材有关!
想到这,聂东山转身回头,看向老花匠:“这棺材不错,估计是阴沉木打造的吧?”
见聂东山一不惊慌,二不求饶,反而问起了棺材的情况,老花匠倒是大感意外。
“小伙子,你不害怕么?”
聂东山平静如水:“如果我害怕,你能放我走吗?”
老花匠果断摇头:“那不可能!”
聂东山笑了:“既然害怕没啥用,那我又何必害怕呢。”
“老先生你放心,我不逃跑。只是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老花匠点点头:“有啥问题,你抓紧时间问吧。”
“这口棺材,是阴沉木打造的吧?”
“没错!其实阴沉木棺材也没啥稀罕的,但这口棺材却不同寻常,可以说世所罕见!”
聂东山试探道:“是因为棺材上面雕了些眼珠子和神像?”
老花匠以问代答:“你能认出棺材上面雕刻的,是哪些尊神吗?”
聂东山回头再次瞧了瞧,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应该是三十六位雷部正神。”
老花匠忍不住冲聂东山竖了竖大拇指:“小伙子好眼力!上面雕的确实是三十六位雷部正神!”
聂东山继续追问:“这棺材,不是你们府上提前为老人打造的寿器吧?”
老花匠一脸的不以为然:“那当然不是!听老管家说,放眼三百年,没人能配得上用这种棺材,而且也完全没必要!”
聂东山略一沉思:“难道这口棺材,是从鸭绿江里面打捞上来的?”
老花匠脱口而出:“你咋知道?哦,我是说,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聂东山淡然道:“正常人去世后收殓装棺、入土为安,都用不着雷神镇棺辟邪,更不要说一下子雕了三十六位雷部正神。”
“像这种棺材,肯定不是正常人,甚至不是用来葬人的。”
“并且上面隐隐有流水冲刷的痕迹,以及残留的淤泥气息。所以我怀疑极有可能是从鸭绿江里面挖出来的。”
老花匠忍不住再次竖了竖大拇指:“小伙子不是笨人呐!”
聂东山好奇地继续追问:“这棺材看样子放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不知道这棺材里面究竟是人?还是什么邪物?”
老花匠神色有些凝重:“不知道。”
这时,突然从屋子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尖叫声:“哇哇……,哇哇……”
像个不满周岁婴儿的声音,却凄厉刺耳,令人心悸!
聂东山迅速侧耳静听,一时判断不准这个婴儿的尖叫声,到底是来自棺材中,还是棺材的下面。
甚至拿不准究竟是幻觉幻听,还是真实的婴儿哭叫声。
老花匠则是一缩脖子,马上冲聂东山催促道:“识相点赶快进去,免得麻烦!”
聂东山竖起了右手的食指:“没问题。我想再问你最后一件事。”
老花匠似乎有些着急:“有话快说!”
聂东山盯着老花匠的眼睛:“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花匠一脸的不耐烦:“只要是个活人就行,我管你是谁!我只要弄个人进来,就有五块大洋!”
闻言,聂东山如释重负,心里面轻松了许多。
聂东山这次前来苗家花园,特意化了下妆,并换了一身儿苦力汉子的打扮。
如果就这样还能被苗家的人准确认出、并设计诱入陷阱,说明苗玉婧的老爹苗开山,那真是太厉害、太可怕了。
现在看来,自己被老花匠骗进来纯属偶然……
见聂东山还没主动进去的意思,老花匠一呶嘴,两个家丁马上出手推搡道:“快点儿进去!别他妈搁这儿磨磨蹭蹭的净耽误事儿!”
“不必动手,我自己进去!”
聂东山闪身避开两个家丁,抬头看向左侧:“苗护法,你怎么过来了?”
两个家丁扭头一看,果然发现苗玉婧面无表情地缓步而来。
“见过大小姐!”
“大小姐好!”
两个家丁慌忙小跑几步,近前向苗玉婧打躬问好。
聂东山趁此机会,一拳打晕老花匠,迅速夹着他冲进了屋子里。
“咦,大小姐呢?”
两个家丁面面相觑,发现不但苗玉婧不见了踪影,就连身后的老花匠和那个小伙子,同样不翼而飞。
此时,聂东山已经夹着老花匠,躲在了棺材的后面。
这间屋子既低矮又背阳朝阴,里面光线不足、相当昏暗。
把老花匠轻轻放在棺材后面的地上,聂东山盘腿坐在暗处最里侧,观察着究竟会出现什么状况。
刚刚适应里面的昏暗,聂东山发现从棺材底下钻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
小婴儿光着屁股,连个小肚兜也没穿,虽然身高仅有一尺多点儿,却走得挺稳并且昂首挺胸、气度非凡,仿佛天神一般威风凛凛。
与此同时,聂东山感到嗡地一下,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好像被抽去元神一般痴呆呆的动弹不了。
不知道小婴儿用的是什么邪术,反正比魇神之术或黄大仙的迷人之术厉害多了。
尽管聂东山迅速用握固术控制住自己的魄户魂门,却一连挣扎几次都无法恢复自由。
小婴儿略略扫视了一下老花匠和聂东山,跪在地上冲棺材极其虔诚恭敬地拜了三拜,这才朝聂东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