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威武镖,则是大张旗鼓地竖起镖局大旗,亮出当家人的名号,凭真本事与赫赫威名过去。”
“我们童家,走的一直是威武镖。”
“可惜后来火枪越来越多,刀剑武技已不堪用,走镖这碗饭是吃不下去了。”
“我们童家又不愿意给官宦豪绅看家护院当走狗,所以才改行卖艺讨生活的。”
“故而童家班与江湖上那些没有真功夫、只会耍花架子的有所不同……”
赵镇江认同童小青的说法。
但赵镇江似乎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五六年前我在奉天府看过童家班的表演。”
“其中有个小丫头叫青儿,擅长绳镖,难道你就是那个青儿?”
童小青点点头却没再多说,转而四下瞧了瞧,目光停在后窗户上。
糊在后窗上的,是一层薄薄的油纸,半透明的那种。
油纸上,有只壁虎趴在上面。
童小青退到门外,突然右手一抖,一支绳镖咻地飞出、旋即又收回手中。
趴在窗户纸上的那只壁虎,半截尾巴被绳镖击落掉地,但薄薄的窗户纸竟然毫发无伤,甚至连动一下都没动!
赵镇江大为震惊。
两丈多远的距离,用绳镖击断壁虎的尾巴,不算啥本事。但能不伤窗户纸分毫,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童小青只此一招,就让排工们不再怀疑她是童家班班主童飞龙的女儿。
梁满囤傻呼呼地盯着童小青瞧了瞧,再次感慨道:“果然是青儿!”
“几年前我也看过童家班的表演。老妹儿你眉眼五官确实还有当年那个小丫头的模样!”
“啧啧,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原本手握扁担、随时准备动手的排工们,也慢慢放松起来。
作为排工们的老大,赵镇江明显更谨慎一些。
他立即冲梁满囤喝斥道:“干啥呢?动动脑袋瓜子行不行?”
“我也相信这丫头就是童家班的那个青儿,但你能确定鳞脸老太太跟童家班是啥关系么?嗯?”
梁满囤恍然大悟,连忙后退几步:“大哥说得对!”
“她跟鳞脸老太太真有可能是一伙儿的!要不,咋会来得这么巧?”
排工们一个个紧握扁担,再次紧张起来。
赵镇江甚至都想给她来个先下手为强。
至少,先把她打晕、捆起来再逼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直静听不语的聂东山抬手安慰道:“没事儿,大伙别乱来。”
说完,聂东山又看向童小青:“你也别紧张。你直接说你为啥来这里就行。”
童小青感激地冲聂东山点点头,然后告诉众人,他们童家班多年来一直在江湖上卖艺讨生活。
虽然苦了点儿,但生活还过得去。
三个多月前,他们偶然碰到一个鳞脸老太太竟然血淋淋地活剥人皮。
班主童飞龙勃然大怒,仗义出手。
可惜那个老东西不知用的是什么邪术,竟然能让人像被魇住了一般,无法反抗。
童飞龙和两个儿子,当场惨死。
后来,童飞龙的弟子们为师报仇,同样遭到不测。
失去父兄的童小青也曾上报官府、请求缉拿凶手。
奈何凶手是民间传说中的鳞脸老太太,无名无姓又无影无踪的,官府也没办法,案子一直拖着破不了。
童小青决定暗中调查、追寻凶手,设法为父兄报仇雪恨。
这段时间,鳞脸老太太残害不少人,却从无对手。
没想到今天她竟然在这排夫窝子里失手并且落荒而逃。
这让童小青看到了报仇的希望:这排夫窝子里,必定有高人!
所以童小青这才冒昧前来,想要与这里的高人联手,一块除掉鳞脸老太太。
说到这,童小青尽管极力克制着,仍旧美眸泛红、清泪直淌,悲痛与仇恨之情溢于言表……
梁满囤的智商似乎突飞猛进。
也有可能是梁满囤真的记住了聂东山的教诲:以后说话做事,一定要动动脑子。
聂东山和赵镇江还没表态呢,梁满囤就率先质疑道:“这不对!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我相信老妹儿你就是童家班的那个青儿,可你既然想跟我们联手,那你刚才为啥站在外面迟迟不肯进来?为啥非要等我们出去找你呢?”
“并且就算我们邀请你到排夫窝子里说话,你都犹豫好久、没有爽快答应!”
几个排工也随声附和,认为梁满囤讲的有道理。
童小青咬了咬嘴唇,解释道:“高人,并不一定就是好人。”
众人哑然失笑却不得不承认,童小青说的没错。
从古至今,祸国殃民的没几个是笨蛋。
就连去年被官府正法的那个臭名昭着、能飞檐走壁的采花大盗,肯定也不是蠢笨之辈。
高人,确实不一定就是好人……
赵镇江确信眼前的这丫头,就是当年童家班里的青儿。
但赵镇江仍旧不敢确定鳞脸老太太是不是童小青用戏法幻术装扮的。
更无法确认童小青跟鳞脸老太太究竟是不是一伙儿的。
所以赵镇江犹豫不决、一时拿不定主意。
聂东山在旁边微微点头:“我想知道怎么一个联手法?我们为什么要跟你联手呢?”
童小青答道:“我暗中发现了她的老巢,就在这附近的一座破庙里,里面至少有十多个人。”
“他们除了会邪术,并且有枪,所以不能莽撞,只能出其不意地杀掉他们。”
“趁着夜色,我们现在就摸过去。”
“只要你们能破了老东西的邪术,别让我万一被她迷住魇住,不用你们动手,我一个人就能全部杀掉他们!”
“这样,就算官府追究下来,是杀是剐也由我一个人扛着,连累不到你们——因为你们根本没动手。”
梁满囤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我之前听说书人讲过一个请君入瓮的故事!”
“老妹儿你也想玩那一招儿,想让我们自投罗网,对吧?”
赵镇江冷笑一声:“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童家班,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说吧,你究竟跟那个老东西是一伙儿的,还是那个老东西本身就是你用幻术戏法装扮的?”
童小青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如何才能自证清白。
“长这么好看,明明能当官太太甚至总统夫人,却偏偏出来害人!”
梁满囤极为可惜地感叹一声,继而看向赵镇江,“大哥你看咋整?是直接打死,还是?”
排工们紧握扁担等工具,围着童小青,随时准备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