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火噼啪爆开星子,暖黄光晕中,女孩怔怔望着他,眼里却不是惊喜,反而……像是惊悚?
江屿白皱了下眉,又维持着温和的目光,低声道:“你应该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阮允棠懵懵的。
“……”江屿白漆黑的眸深深望着她,齿尖抵了抵舌尖,差点气笑了。
这就是沈烈阳说的她多么喜欢他?
气氛陷入死寂。
直到锅里水沸腾冒泡,阮允棠连忙搬来木桶,正要倒水,却有一只手抢先端起锅。
“我继续烧水,好了叫你。”
说完,他没给阮允棠拒绝的机会就走了。
阮允棠错愕的望着他背影消失,眼里闪过讶异和不解。
他怎么突然这么贴心了,怪渗人的!
很快,身上黏腻的感觉让她没心情再想其他。
脱掉衣服泡进桶里,蒸腾的热气裹着海棠香雾弥漫整个房间。
丝丝缕缕的香气透过门缝溢出。
男人拎着木桶僵在门外,清甜的香气顺着水汽漫进鼻腔,温柔的抚平了他紧绷的神经和隐隐作痛的额头。
片刻后,他将木桶放下,敲了两下门。
屋内传来窸窣穿衣声,一分钟不到就开了门。
“谢谢啊,你快回去吧。”阮允棠匆匆道谢,迅速关上门,直到听到外面脚步声愈来愈远,她才松了口气。
她刚刚仔细想了。
江屿白现在不仅怀疑她身份,甚至还觉得她还对他图谋不轨。
不然就不会那样试探她。
不管如何,在这个紧张的时期她都不能暴露。
不然要么被当妖怪,要么就要被当成特务抓起来。
为了安全,也为了证明清白,远离他才是正解。
……
回到部队宿舍的江屿白再一次失眠了。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但有了他重生,阮允棠重生或者被占了芯子也不奇怪。
不过也有可能是特务伪装。
而能证明她还是本人的方法更麻烦,何况她现在还极其防备他。
想到她今日裹得紧紧的衣物,江屿白按了按太阳穴,强逼自己陷入睡眠。
梦中,女人靠在木桶里,长发湿淋淋贴在背后,浑身上下肌肤嫩的如剥壳鸡蛋,白得发光。
她坐在那里,撩动发丝,泛着水光的桃花眸灼灼望着他,娇嗔:“屿白哥哥,喜欢我吗?”
随着她这句话说完,她竟突然站起身。
水珠顺着凹凸有致的身体蜿蜒落下,刺得他瞳孔剧颤。
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蒸腾的水雾里裹着女孩独有的清甜香气,江屿白感觉空气都烫得灼人,耳廓通红一片。
他心脏骤然停滞,匆匆别开脸,脑海里那一闪而过的淡粉色海棠花瓣胎记,依旧触目惊心。
“屿白哥哥,我是阮允棠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那娇柔委屈的声音蓦然在耳廓响起,熟悉的香味儿漫入鼻腔,江屿白喉咙发紧,却不敢转头看她。
“既然这样,那我走。”
伤心失落的声音仿若小锤敲击心脏,酸酸胀胀的,他攥紧拳头,太阳穴突突直跳。
忍了又忍,却没能忍住。
他蓦地钳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捞回,女孩拼命挣扎,对他拳打脚踢。
他照单全收,哑声轻哄,沉身压在她娇软的身体上。
将她圈在他怀中,沿着红唇一直向下亲吻。
女孩双颊绯红,红唇微张,浑身发颤,推搡着他,他全身青筋都竖了起来。
直到女孩浑身湿透,瘫在床上喘着粗气,一巴掌甩他脸上,咬牙骂他“贱!”
……
江屿白忽然惊醒。
空气里弥漫着黏腻的腥味,他攥紧被角,“唰”的坐起身,脸色阴沉可怖,眼底闪过阴霾。
最后,他一拳砸在墙上,留下四个血印,剧烈的疼痛也没让他眉头蹙一下。
“江屿白,你贱不贱。”他死咬着后槽牙,质问自己。
你的自控力呢?
闻到点香味儿就发情,你是狗吗?
前世三十多年的蚀骨之痛都忍了,这么点事儿就忍不了?
她阮允棠是什么香饽饽吗?
你忘了前世她怎么害你的了吗?
何况她还可能是特务!
无耻!
蠢货!
他咬紧后槽牙,一拳捶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斜上方的沈烈阳猛然惊醒,“地震了?”
没再听到动静,沈烈阳起身往下一看,恰好对上自家团长阴沉沉的眼神,他浑身发怵,直挺挺躺下装死。
“没地震,做梦了……”
他嘀咕了两句,鼻头却突然奇怪的嗅了嗅,“团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啊?”
江屿白面色一沉,怒道:“没有!”
沈烈阳被吓得一哆嗦,连忙闭上嘴巴再也不敢吭声,心里却纳闷。
屋子里怎么会有腥味?
难不成团长做春梦啦!
不可能,团长都有嫂子了,还用得着自己手动吗?
过了会儿,床下传来动静,他下意识跟过去,缩在门后,定睛一瞧。
只见江屿白穿着迷彩背心半蹲在水泥洗手池边,及膝短裤卷到大腿,露出古铜色小腿。
沾着洗床单溅起的水,他骨节分明的手攥着搓衣板来回用力来回搓着什么,随着手臂动作,肌肉线条刚硬如刀刻,青筋鼓起。
他冷硬下颌绷成直线,眼眸全神贯注盯着污渍,剑眉压得极低,仿佛那团皱巴巴的布料是仇敌。
沈烈阳疑惑又纳闷的嘟囔:“团长,您今晚咋啦,怎么大半夜的洗床单啊!”
难不成还真的手动挡了?
可不应该啊!
江屿白身子骤僵,冷冷扫去一眼,“你要睡不着就下去练练!”
“……”沈烈阳连忙摆手,“不必不必,团长慢慢洗,我就不打扰您洗床单了!”
一句洗床单反反复复回响在耳畔,江屿白脸色沉了又沉,耳廓却不着痕迹的划过一抹红痕。
反复清洗十遍后,他才轻吐了口气,将床单晾在最角落最隐蔽的位置,仿佛那是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再次躺在床上,他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太阳穴青筋凸起,剧烈的痛感像要炸开。
他没再硬抗,而是抽出抽屉夹层没有标签的小药瓶,倒出几片,干吞下去。
药片滑过喉咙咽下,苦涩的味道涌入口腔,他闭了闭眼。
就算这是害人的剧毒,也比让他对那让人沉溺的香气上瘾好。
随后,他躺回冰冷生硬的床,陷入一片黑暗,旖旎的梦再不复存在。
脑海里反复回想着,无尽黑暗中的拳打脚踢,咽下鲜血在虎口中夺生的日子。
还有在那座庄严的房子里,被那对男女一刀一刀杀死的时刻。
恨意在胸口翻腾,他压抑着狠戾的煞气,强迫自己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