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铃一响,苏长顺第一个蹿出了宣传科。崭新的飞鸽牌停在车棚里,锃亮的车把映着夕阳,看得他心头舒坦。
这有车和没车,效率真是天差地别!
\"车轮一转,省下半顿饭功夫!\"他感慨着,腿一跨,脚一蹬,人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不到二十分钟,南锣鼓巷熟悉的胡同口就在眼前。
果然,他又看见阎埠贵熟悉的身影,如同门神般准点守在四合院大门前。
苏长顺内心吐槽弹幕火力全开。
\"嘿!这位老扣,把时间卡得可真够准的,下班铃声是您家冲锋号吧?提前下班这优良传统,果然源远流长,上辈子小学那会儿就见识过了!课表?那玩意儿纯属领导视察专用皮肤,实装内容全看老师心情——哪个老师在,就上哪个老师的课,音乐老师生病,体育课立马变数学突击,主打一个随性而为!\"
心里嘀咕着,苏长顺今儿心情颇好,嘴角噙着点促狭的笑意,打算逗逗这位老扣。
他故意在阎埠贵面前刹住车,脚尖点地,潇洒地停稳,慢悠悠地开口。
\"阎老师,您这下班挺早啊?\"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明知故问的诚恳,\"您这么…嗯…充分安排时间,提前回来看大…钻研学问。您说会不会影响…呃…影响校长对您的观感?\"
苏长顺故意凑近一步,仿佛推心置腹:\"反正吧,我要是当校长,看您天天准时准点的…嗯…坚守大门岗位,那评选个先进啊,模范啊,指定得绕开您这儿走,毕竟领导都喜欢恪尽职守的嘛,您这不就亏大发了?\"
这话夹枪带棒,就差直接点破早退了。
阎埠贵那张干瘦的老脸瞬间有点挂不住,他推了推眼睛,努力摆出一副高深莫测又理直气壮的学者派头。
\"咳咳,小苏你懂个啥?\"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教训道,\"子曰,一寸光阴一寸金,我这是有效利用时间窗口,把工作和…和生活平衡好,生活嘛,就得精打细算,这时间也是资源,一样要规划,懂不懂?\"
苏长顺内心被这番诡辩逗得直乐。
\"嚯!把摸鱼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还平衡?还规划?我看是守在前院这战略要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谁家今天提了猪肉回来,谁家买了二两香油,谁家新打了蜂窝煤…门儿清,瞅准机会就去邻居守望相助,蹭吃蹭喝,交流生活经验实则占点小便宜吧?这哪是精打细算时间?分明是精打细算别人家口袋!抠门抠到算计邻居的油盐酱醋柴米油,这算盘真是打得震天响,抠门都抠出产业化了!\"
他嘴上却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拖着长长的调子,脸上挂着心照不宣的假笑。
\"阎老师高明,受教了受教了!\"说罢,也不等阎埠贵再掰扯,推着车就往院里走,留下他在原地憋了一肚子歪理没处说。
苏长顺熟练地把崭新的飞鸽锁在自家窗根下最显眼的地方,他掏出根大前门点上,深深吸了一口,青烟袅袅升起。
背靠着家里门框,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傻柱家和贾家的方向。
好戏要开场了…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太清楚秦淮茹那点小心思了,以前傻柱是个香喷喷的大血包,捏着鼻子贴点免费劳力,撒点娇装亲近,就能换来真金白银的实惠。
这笔买卖在她眼里是划算的。
可现在呢?苏长顺清晨用自己的大嗓门让全大院知道,傻柱已经被他彻底榨干榨净,还背上个为了兄弟掏光家底的冤大头名声。
秦淮茹怎么可能还去干赔本买卖?那所谓的家政服务,本质就是针对傻柱的VIp收费项目,现在VIp客户欠费停机,甚至会员资格都被注销了,服务自然中止。
他一边抽烟,一边在脑海里预测接下来的画面。
今晚,甚至可能就是一会傻柱下班回来,傻柱拖着疲惫的身子下班,习惯性地等着\"秦姐\"端盆热水让他泡脚。
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屋里冰凉一片,乱糟糟的还没收拾,昨天泡脚的盆还摆在那儿,热水瓶是空的,他喊一声:\"秦姐?\"隔壁贾家静悄悄,没人理他。
傻柱的矛盾升级:先是困惑淮茹姐今天忙?接着是巨大的失落和心塞,秦姐知道我钱没了,样子都懒得做了?
最后可能演变成一股憋闷的怒火:\"苏长顺,都是你害的!\"甚至夹杂着对秦姐变脸太快的怨气:\"果然都是为了钱!\"
秦淮茹的决绝信号:或许出门打水时不小心撞见,傻柱想凑上去问一句,秦淮茹却低下头,抱着水盆飞快地绕开,可能连个眼神都欠奉,最多留下一个冷漠的,甚至带着点\"都怪你\"的怨怼背影,彻底把傻柱晾在一边。
苏长顺内心点评:\"柱子啊柱子,感受到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儿没?五十块钱花了,服务不到一个礼拜就停了,那点虚假的温柔体贴烟消云散了,这滋味儿?不过人秦淮茹帮是情分,不帮才是本分啊!\"
\"你不是享受那种被需要,被温柔对待的感觉吗?殊不知,那温柔都是冲着你的钱盒子来的,现在钱盒子空了,人家自然懒得装温柔了!\"
\"整天惦记着秦淮茹那点子若有若无的亲近,现在明白了吧?没了钱,你对她和她那奇葩婆婆来说,屁都不是。\"
他吐了个烟圈,美滋滋地想着:\"到时傻柱估计快原地炸毛了吧?失落?憋屈?怨恨?五味杂陈,那脸色一定很精彩,指不定在心里把我剁成包子馅吧?\"
\"嘿,小子,还惦记有夫之妇呢?知道厉害了吧?哥这是救你呢,这秦淮茹就是个大坑,家政服务做得越久,你陷得越深,到时候想爬出来找个正经媳妇?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哪个姑娘愿意找个整天跟别家媳妇纠缠不清的?\"
\"傻柱要是敢不知好歹,为这事来找哥抱怨…\"苏长顺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指尖的烟头猛地一亮:\"嘿,那正好,哥早就憋了一肚子话等着教训这个没出息的弟弟,非得骂得他羞愤自闭,让他彻底看清秦淮茹的真面目和龌龊心思!\"
想到那情景,他甚至有点期待傻柱赶紧来找他\"算账\"了。
\"柱子啊柱子…你可别让哥等太久…\"他心里默默念叨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这下班回家的乐趣,全指望亲爱的傻柱弟弟了,他没料到是,秦淮茹确实停止了家政服务,但是原因不在秦淮茹不愿意,而是贾家不愿意,显然他是低估了秦淮茹的聪慧,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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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上班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街坊们互相询问着买着好菜了没?或者抱怨着今儿车间累屁了,提着网兜和帆布包的身影在大院里穿梭,带来外面的尘土味道和一天的辛劳气息。
各家各户烟囱里袅袅飘出或浓或淡的青烟,大人的吆喝声,孩子的嬉闹哭叫声,交织成一曲独属于四合院热气腾腾又略带混乱生活进行曲。
中院贾家门口放着的木盆旁,秦淮茹有些出神地望着这喧嚣起来的院子。
她完全忽略了那些追逐打闹的孩子,忽略了各家厨房窗户里透出的忙碌剪影,焦点始终落在傻柱家那扇紧闭的门上——傻柱还没回来。
傻柱那四百块家当被苏长顺当众宣布掏空,支援了他的婚事,这个消息像块巨石,沉甸甸压得她喘不过气。
但秦淮茹是谁?生活磨出来的韧性让她不甘心。
\"每月工资!\"这四个字像一点微弱的星火,在她几乎被绝望淹没的心里闪烁起来。
是啊,傻柱工资又不低,虽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借十块二十块的大钱,但一两块,三五毛呢?
积少成多,蚊子腿也是肉,要继续借钱的关键是,她跟傻柱的那点亲近不能就这么断了!
她盘算着,只要这\"勤快邻家嫂子\"的人设还在,时不时在傻柱眼前晃一晃,偶尔说句\"柱子,家里棒梗吃不了粗粮…\"或者\"棒梗想吃个糖甜甜嘴…\"
这种不值钱的小要求,傻柱心一软,总能从指缝里漏出点油水吧?
这买卖,虽然利润微薄,但本钱几乎为零,干了就有可能赚,不干,就彻底没了指望。
想到这里,秦淮茹仿佛重新注入了动力,她深吸一口气,掸了掸身上的灰,准备像往常一样,端起洗了一半的衣服往傻柱家走。
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得把这好嫂子的人设先挂起来,姿态必须先摆上。
\"秦淮茹!\"一声刻薄又尖锐的叫声从身后响起,像淬了冰的锥子,直刺她的后背。
秦淮茹身体一僵,慢慢转过身。
婆婆贾张氏那张饱含着劳动改造怨气和不耐烦的胖脸,从屋里探出来。
\"你这个点要死哪儿去啊?\"贾张氏的小三角眼瞪得溜圆,语气毫不客气,\"没见东旭快放工回来了吗?这眼瞅着晚饭点儿,米没下锅,菜没收拾,灶台还是凉的,杵在这儿发什么呆?等着我这把老骨头伺候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