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林熹微还在水房洗漱,李北雁带人闯了进来:
“小妞,跟我们走!”
林熹微含着一口泡沫咕噜咕噜,没办法开口回应。
“快点!快点!”李北雁一挥手,两名女飞左右夹击,架起林熹微就要走。
“噗!等、等等!”林熹微紧急吐水,双脚在半空蹬啊蹬,焦急喊停:
“我没洗脸!姐妹们,我还没洗脸……”
“雁队,那得给她先放下,拜神必须洗漱干净,不然不敬。”
说这话的女子林熹微刚记住她名字,木棉,祖籍东北,出生于粤省,是个非常纯正的南北混血姑娘。
“拜神?妈祖?”林熹微下意识想到了南国的海神,妈祖。
“对!咱们去海边拜妈祖,之前不是说了?要在妈祖法身前义结金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走!”
李北雁拍一拍胸膛,一脸的豪气干云天:
“昨晚那生死瞬间,熹微眼疾手快扔了手榴弹,救了我们五个,那话咋说来着?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林熹微:啥?(⊙_⊙)???
“不对、不对,雁队傻不傻?女孩子咋以身相许?”
五名女飞里面个子最高的女生,纠正道:
“咱们应该是救命之恩,当义结金兰,从此以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王超男,你才傻!”李北雁切了一声,反过来纠正:
“凤凰岛基地女飞中队满打满算就我们五根独苗苗,你还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不全军覆没嘛!能不能盼点好?你要是让秦罗刹知道了,武装泅渡练不死你!”
其他人哈哈哈一阵大笑,王超男自己都乐了。
秦罗刹,正是大家私底下给林熹微婆婆秦望舒取的绰号,人如其名,训练起来对手底下的人狠,对自己更狠。
李北雁说的武装泅渡,是一种战斗术语,一般训练手法比较变态,会把你双手绑在背后,然后,把你丢到海里,你就拼命蛄蛹吧!
通常情况下,头顶还有武装直升机飞来飞去,空包弹哒哒哒射你,打中谁、谁光荣“牺牲”。
像是秦望舒这种女罗刹,还会坐在小船上,跟在你旁边掐秒表,一边看表一边言辞犀利攻击你废物,快点蛄蛹,蛆都比你快。
核心宗旨就是,平时训练流血流汗不流泪,上了战场流血流汗争取不牺牲。
……
秦南城从食堂打饭回来,就见几名女飞绑架了自己媳妇儿:
“哎,干啥去?”
秦南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拦住一群蹬自行车的女飞。
“南城,别担心,她们对我没恶意。”林熹微赶紧解释。
她是一群人里面最瘦最矮最娇嫩的那个,李北雁虎妞一枚,把她当小孩子宠,安排她歪坐在二八大杠的横梁上,因为后座还骑着木棉。
林熹微这枚小金豆,在李北雁几人的手中,跟那娇软可爱小手办一样,全员拿她当小幺妹宠溺。
秦南城看了看二八大杠横梁上歪坐的林熹微,又看了看长腿岔开支棱在地上的李北雁,淡淡叮嘱一句:
“看顾好我家熹微,少一根头发都跟你没完。”
李北雁天生反骨,抬手从林熹微后背拈起一根落下来的头发,举到秦南城眼前,龇牙笑:
“呐,一根头发,提前给你呗。”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熹微笑得前仰后合,原来,抽象的人不分年代。
秦南城无语闭了闭眼,让开:“早去早回,等你吃早饭。”
六个人,两台二八大杠,一路叽叽喳喳吵嚷着,往凤凰岛的海边去。
巧得很,林熹微单位就在海边,是旧社会岛上大地主的海景别院。
她们几人在海边对着海天一线处的妈祖神像义结金兰,林熹微突然想到点什么:
“不应该每个人手持三炷香吗?还有哦,不得有个香炉?”
李北雁为难了:“啊?我们平时不搞烧香拜神,也没个香什么的……咋搞?”
巧得很!
谢晓颖挎着篮子路过,刚去物资仓库领东西了:
“你们要香?哪种香?蚊香?”
“不是,拜神哪能用蚊香。”木棉似乎更懂一些:
“要那种普通的香,给妈祖娘娘敬香嘛。”
谢晓颖掀开盖着篮子的碎花布,取出一把香:
“我有。”
林熹微都惊呆了:“你咋有香?!”
谢晓颖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表示:
“涉外事务司初一十五要给妈祖娘娘上香,这是早之前就流传下来的传统,虽然那个啥,但是,一直都没变。”
潜台词就是,虽然这些年“破四害”“除四旧”,但是,妈祖娘娘就是妈祖娘娘,谁也不能动。
海上讨生活的人,甭管你是谁,该敬神就得敬神。
……
谢晓颖不仅给大家各自提供了三柱清香,还把单位那只香炉捧了出来,甚至还在供桌上摆了三样平时上供的贡品。
“好啦,你们可以了。”
林熹微看看她,发现还有三柱香:
“晓颖,过来一起。”
李北雁一愣,心直口快:“拜把子还有顺带捎人的呀?”
谢晓颖尴尬一笑:“我就不参加了,你们继续。”
林熹微跟着王妈学过不少旁门左道,稍微懂一些:
“刚刚好剩下三炷香,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所有人异口同声问,六脸期待看向林熹微。
“这叫‘机锋’。”林熹微耐心给大家解释:
“办事情时候,凑巧有个人跟你步调一致,那就是志同道合的人。”
“办大事之前,刚好吃到了很好吃的东西,那证明接下来的事情会很顺利,或者很成功。”
“反过来,办大事之前吃到极其难吃或者拉肚子的食物,那么,事情还请延后一点。”
“心里想的某个人,凑巧几次三番与你偶遇,那就证明是对的人。”
“反之,你跟一个人在一起,阻碍总是几次三番出现,还导致你经常受伤,那么,你们就是不合适的啦。”
“机锋,意味着高维的保护神,一而再、再而三提醒你。”
几人被林熹微这套玄乎其玄的言论忽悠得一愣一愣又一愣,李北雁默默点头:
“拜!那就一起拜把子呗~”
谢晓颖明白是林熹微有意提携自己,感激看一眼她。
贵人运,这算是一种。
恰到好处的缘分,有人顺手提携你一把,人生彻底会改变。
李北雁带头,大家举着三炷香,朝着妈祖娘娘的神像,义结金兰:
“我,凤凰岛基地飞行大队女子中队,李北雁!”
“我,王超男!”
“我,木棉!”
“我,沈铁蓝!”
“我,苗春妮!”
“我,凤凰岛基地涉外事务司,林熹微!”
“我,谢晓颖!”
“今天在妈祖娘娘见证下,与另外六名姐妹,义结金兰,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凤凰岛七朵金花,今日正式开启彼此命运的纠缠与翻滚。
……
七名姑娘就近在涉外事务司用早餐,饭后,各回各岗位。
林熹微刚坐下,突然想起来:“坏了!我忘记回去了,秦南城不会还在屋里等我过早吧。”
林熹微有点心虚:“晓颖,你自行车借我骑一下。”
谢晓颖还在灶台前洗碗,一脸呆萌:“啊?哦哦!”
林熹微踩着二八大杠,一路风风火火往回赶。
到家一看,门锁了,秦南城没在屋里。
她侥幸想了想,人家应该没有那么小心眼,这就是年代太早的弊端,连个手机都没得。
林熹微又踩着二八大杠往单位里赶,路过基地看守所时,远远看到衣着素净的景花月,走进了看守所。
林熹微默默在心里掂量:[景雅娇说,她与我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真是这样吗?景花月为什么不带她去林家,而是隐忍这么多年?]
思及此,林熹微蹬着二八大杠来到看守所,计划会一会景雅娇,问一些自己不清楚的隐情。
办好探监手续,林熹微就在门口站着等。
里面隐约传来景雅娇与景花月的对话——
景雅娇:“妈,求求你救我出去吧,求你了,我、我在这里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景花月:“我没那么大本事,救不了你。”
景雅娇:“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啊!我可是你女儿,你唯一的女儿!”
景花月突然哼哧一笑:“你究竟是不是我女儿,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林熹微但觉头皮一炸!
妈耶!
景雅娇居然不是景花月亲生闺女?
我嘞个逗!
这玩笑开大了,养育25年的闺女,居然不是亲生崽?
啧,跟过来瞅一瞅,竟是真能触摸到一些隐藏真相,这一趟,林熹微觉得超级值。
哎,不对呀!
景花月既然知道景雅娇不是自己亲生闺女,那为啥还要千恩万宠娇养她?
但听,景雅娇又一次暴走嘶吼,就跟那应激了一样:
“我是你闺女!我肯定是你亲生闺女!我当然是你唯一的亲闺女!”
林熹微默默咧嘴皱眉,心想:[完犊子了,她当真不是景花月亲生闺女,她自己都心知肚明。]
难怪!
景雅娇最近如此狗急跳墙,原来,隐情在这里呀!
啧,不合理的事情背后,往往隐藏着一颗超级巨大的雷。
又听,景花月好整以暇回应她,嗓音格外凉薄:
“呵呵,就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衰样,你会是我亲闺女?当年,你在孤儿院揪住我旗袍裙摆的场景,难道你先忘记了?”
里面突然叮叮咣咣响,手铐脚镣被大力扯动的声音,混合景雅娇歇斯底里咒骂声:
“景花月!你个臭表子!你天生就是当表子的料!我恨你!我诅咒你永远都找不到男人真心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