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刚领着二人躲入天牢暗间,就见豫王爷正领着几个刑部官员步入牢房。
豫王狞笑着走近躺在乱草中的萧以琛,见萧以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他上前一脚踩在萧以琛的手掌上,狠狠地旋转脚尖辗压:“怎么?高高在上的定南王世子,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也会像条死狗一般,躺在自己的屎尿中发臭吧?”
“你的骄傲呢?你的嚣张跋扈呢?”
“你起来,给本王继续狂呀?你一个异姓王,竟敢跟皇室子孙别风头作对!本王倒要看看你定南王府的人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豫王一边辗踩着萧以琛的手,一边怒骂,想起那孩子过府来受尽委屈的模样,犹觉得不解气,又狠狠踹了萧以琛几脚。
他都舍不得让那孩子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萧以琛一个家臣之子,凭什么敢压他皇室一头!置他皇室脸面于何地!
“你们几个,去将这草包挂起来,给本王狠狠地打!”
“今天一定要将火牛阵的秘法问出来!”
几个官员听令,几人亲自动手将萧以琛绑在十字刑架上,开始对萧以琛鞭打起来。
带钩子的鞭子落在萧以琛身上,带起肉碎与布片。
萧以琛的身体痛苦地弓起,全身青筋爆起,意识迷糊中发出痛苦的闷哼。
林霜晚以沉云躲在暗间,透过缝隙看到外间牢房的一切,瞬间明白了为何一进牢记总觉得哪里不对。
通常犯人的囚服都是白色的,而他们特意给萧以琛换上黑色的囚衣,是他们对萧以琛进行了不知多少次的严刑逼供!
林霜晚方才只记得给萧以琛急救去了,还未来及查看萧以琛身上的伤。
若她的猜想不错的话,此时的萧以琛只怕是伤痕累累,体无完肤了!
不能再让他们打了下去了,否则刚救过来的萧以琛又会没命!
林霜晚将袖袋里的银票一股脑儿地塞给守卫:“小哥,求求你帮个忙,去引裴大人过来.......”
守卫透过微弱的烛光,这厚厚的一沓,得有多少银票,够让他一家子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他咽了咽口水,想了想,擦去额间冷汗,压低声音:“萧世子妃,不是小的小人之心,但丑话必须说在前头,小的只负责帮您引裴大人过来,至于能不能救下萧世子,就不是小人的事情,否则小的万不敢应下萧世子妃所求。”
“那是自然。”林霜晚压低声音回道。
守卫见林霜晚如此识趣,颤抖着手接过银票,反复地数了数,低声嘀咕:“上个月有个兄弟收了银票帮人传信,被割了舌头扔在粪坑...”
他定然不能像那兄弟那般蠢,得了臣款,竟不会远走高飞。只要他动作够快,传完信就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京城,自此不再入京,天高地远,相信谁也奈何了不了他。
守卫一边盘算着一边转身走出暗门然后消失。
沉云手紧握剑柄,手腕上青筋爆起,牙齿咬得咯咯响。
剑柄已被他掌心的汗渍浸透,这是他跟了世子爷十年第一次违背军令——剑尖已出鞘三寸,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冲出去大杀四方。
林霜晚见情形不对,忙掏出银针在沉云的脖子上一扎,沉云正全神贯注盯着受刑的萧以琛,没防备林霜晚这一手,头一歪便依着墙根滑倒在地。
天牢内,豫王还在一边指挥着官员拷打,一边对萧以琛出口成脏:
“你以为你是定南王那老小子的儿子,本王就不敢动了你吗?若不是构儿好奇火牛阵,本王定然要打断你的手脚,将你卖入南风楼才消本王心头之气!”
“反正你定南王府也不泛妓子,多你一个也无妨......”
萧以琛身上的黑衣很快就变成破破烂烂的布条挂在身上,林霜晚看得的眼眸几欲喷火。
豫王是先帝第五子,自幼跟在皇帝屁股后面长大,他这番操作到底是皇帝示意的,还是他擅作主张?
前世,也没有听说皇帝要灭了定南王府的传言,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萧以琛战死沙场的结局,产生一系列的变故。
还是三皇子与豫王交好,豫王才会口口声声,都像是在替三皇子出气?
到底问题出自哪里?
传说皇帝与豫王与周贵妃几人年龄相仿,自小一起长大,莫不是豫王此举是为了她?
林霜晚瞬间被自己的脑中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忙收敛心神不敢再深想下去。
此事还需暂且按下,以后寻找机会再好生查探。
若是真的如她所想,那么,这一次,一定能叫周贵妃和三皇子,以及周国公一脉,再无翻身之地!
火把在穿堂风里诡异地明灭,将豫王的影子扭曲成厉鬼模样,却未能照进萧以琛眸底寒潭。
不管豫王如何用刑如何逼供,萧以琛都始终不曾开口说半个字。
只是微睁的星目生寒似淬冰刃,薄唇微勾扯出一道血痕,像是在对他冷笑嘲讽。
笑他黔驴技穷,讽他怒急攻心。
豫王脑子嗡的一声,瞬间只觉得全身的血都脑袋里面灌去,他狂怒地抢过鞭子,拼命地抽打在萧以琛身上:“妈的!你以为你不开口,本王就治不了你了?”
鞭子划破空气的尖啸,血珠溅在豫王蟒纹靴面上,被辗压成暗红纹路。
“来人!给他画押,他若是不愿!就把他的手指砍下来!”
“今天他就是画也得给本王画,不画也得给本王画!”
“本王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你!”
一阵脚步声杂乱而来,远远地听到一声传唤:“豫王殿下,陛下宣您进宫见驾!”
“下官见过王爷。”却是裴之简领着一位太监匆匆赶来。
豫王眼看着差一点就能到手的供词,因裴之简和杨大伴的到来,被迫打断,气得喉间腥甜。
他一扔鞭子,冷哼一声,阴戾地瞪了裴之简一眼,甩袖而去。
好险!
林霜晚擦了擦额间冷汗,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后背已是濡湿一片。
裴之简吩咐狱卒将萧以琛从刑架上放下来,看着萧以琛身如破絮,气得紧握掌心。
三司未审,豫王是如何敢进入刑部,滥用私刑的!
就是陛下,也只是下令将萧以琛暂时关押,着人择日再审。
而豫王却私自进入刑部,在他的眼皮底下,将人打得奄奄一息,若不是他来得及时,只怕萧以琛已是尸首一俱!
还有那萧世子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死在自己面前,该是何等残忍血腥!
林霜晚见外人尽数离开,只剩裴之简在查看萧以琛身上的伤势,连忙走出暗间。
“嗵”地一声拜倒裴之简脚前:
“裴大人,晚辈有一事相求,还请裴大人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