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红缇真予就回客房休息了。
屋内点了好几根蜡烛，但还是很昏暗。
红缇真予坐在镜子前，轻轻道，“见了姜太子之后，你就一直不说话。”
葛妍：“……”
“你生气了吗？”红缇真予问。
葛妍想留在祁国当妃子，可如今却因为他和姜永仪，丢失了这个机会。
“我不想回南陆。”葛妍低语，“我不喜欢太子殿下。”
“那你真的喜欢祁藏吗？”红缇真予有些不解，很明显，葛妍对祁藏并不熟悉，他选择祁藏，难道是看脸吗？可是姜永仪长得也不赖呀。
葛妍沉默了一会，道，“你想听实话吗？”
“嗯。”
“天门现在归祁国管了。”葛妍低语，“我入宫就是为了得到高位，这样我才有能力救我的族人。”
“……”
“我的族人还在天门手中，他们还在等我。”
“姜太子不能帮你吗？”红缇真予问。
“不能。”葛妍回答得十分干脆，“你不了解他，救我族人对他没有好处，他不会为了我去得罪祁王和天门的。”
“……”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没用了，明明是我自己的事情，却总想靠别人……”葛妍情绪低落道，“我要是有红缇公子一半的本事就好了，那样子我就能自己救我的族人，选择当祁藏的妃子，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有用的办法了……”
“……”红缇真予轻叹一声，问，“你的族人，现在是什么处境？”
“我和我的族人，都是被抛弃的天门弟子，天门想要我们的命。”
“你有多少族人被困天门？”
“我离开时，还剩三万多人。”
三万？？！
“……”红缇真予扶额，他本来想，要是十几个人，几十个人这样，他就找找办法帮帮她，没想到竟然达三万多人！看来是无能为力了……
“红缇公子。”葛妍道，“你能帮我吗？”
红缇真予：“……”
好好的，你提这茬干什么！问上了吧？！
红缇真予觉得身心无力，“我现在自身难保……”
“没关系。”葛妍有些激动道，“我可以等的，只要红缇公子愿意帮我，便是把我给你，我也愿意。”
红缇真予满头冷汗，“别。”
什么给不给的，这些别乱说啊，他不想成为姜永仪的情敌啊。
“葛妍姑娘，我如今只是勉强苟活，连一个正常人都不如，你还是……另请高就吧。”
“……”葛妍久久无言。
红缇真予看她不说话了，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收拾收拾上床睡觉了。
刚躺上床，葛妍就开口了，“等你恢复，你能不能娶我？”
红缇真予：“……”
啥？他听到了什么？是听错了吗？
“你不用带我回红缇门，不用聘礼不用仪式，随便找个地方拜天地都行。”
“葛妍姑娘，我真的帮不了你。”红缇真予皱眉，“你就算嫁给我也无用，何况，我就算是娶，也只会娶我喜欢的人。”
“……”
“你有没有想过去找逆枫大师，把你族人的处境告诉他？也许他能帮你？”
“……”
“你的族人……”
葛妍道，“你不愿，便罢了。”
红缇真予深感无奈，在他看来，自己很快就会与这个世界断开联系，从此，这里的所有事情，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抱歉。”红缇真予道，“你帮了我，我却帮不了你。”
“没关系。”葛妍轻轻道，“红缇公子，刚才……我说我想嫁给你，其实不只是为了我的族人，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
葛妍没等到回应，又问，“你信吗？”
“我配不上你。”红缇真予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不是推脱的话，我这人，差劲至极，配不上你的人，更配不上你的真心。”
——
红缇门，祭堂处，灯光明亮，安静非常。
红缇松穆面向祭堂大门，拄着拐杖，直直地站着。
祭堂处的弟子守在门口，陪红缇松穆站了几个时辰了。
“门主，您还是回去吧，长老不会松口的。”
红缇松穆沉默不语。
弟子们面面相觑，无奈地继续陪站。
过了一会，红缇百雅过来了。
弟子们如见救星，赶忙行礼，“夫人。”
您快把门主带走吧，他们实在不想继续站在外面吹风了。
红缇松穆转头看红缇百雅，“夫人。”
红缇百雅没有理他，直接推门进去。
祭堂里的三位长老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开门声，三人皆是睁开了眼睛。
红缇百雅站到他们身前，语气平静道，“我有话说。”
尘华道，“百雅，你要说的若是红缇真予的事，那还是走吧。”
红缇百雅径直道，“这些年来，真予对红缇门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是红缇门没有对他付出过什么，他不欠红缇门的，也不欠我，可现在是他需要我们的时候，长老们既然还不愿意帮他，那便罢了，我不会再来求你们，真予更不可能来跟你们低头，所以今后，不论红缇门遇到了什么灾祸，他都没有义务继续给红缇门做事，我作为他的阿娘，我再次说明，我给真予一条命的恩情，已经结束了，以后他和红缇门，再无关系！”
尘华长老皱眉道，“你也开始不懂事了？”
红缇百雅的眼睛是红的，却没有流泪，“不是我不懂事，是我这些年太懂事了，不然真予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凡华沉声道，“这只是你的决定。”
“这不仅是我的决定。”红缇百雅深吸一口气，“也是真予自己的决定，长老们以后，就当红缇门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
说完，红缇百雅迈步离开，转身的时候，红缇松穆站在她的身后，红缇百雅对他道，“他和你也没有关系了。”
红缇松穆愣了一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