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许砚宁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她的死可以离间路修远和路平铮,直到他看到路修远爬也要爬到许砚宁身边时,他才明白。
路修远对许砚宁,早已经不可自拔了。
路修远将许砚宁抱在怀中,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可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路平铮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不住地颤抖着。
他明明……明明最希望许砚宁死了,可为什么他会心闷?
许砚宁张了张嘴,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她没有力气说话了,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那场战争中,她的父母叔嫂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许砚宁心中悲凉,按照原本的计划,她可以治好路修远的腿,在此间离间燕国皇室和世家贵族,让他们内斗。
这样有利于她找到真正的元凶,可她万万没想到,她一直在找的元凶就在她的身边。
她还妄图合作谋利,简直可笑。
宋清在一旁提醒道:“再不动手,她可就真的死了。”
那剑可是实打实的扎进许砚宁体内,那血跟不要钱一样往外流。
知礼从树上跳下去,直接从路修远怀中夺走了许砚宁。
许砚宁面色惨白,抱着许砚宁的手不觉缩紧。
路修远红着眼,看向知礼的眼中满是杀意:“你是天影会的人。”
知礼不欲与路修远多说,“她作为和亲公主,是两国和平交往的象征,你纵容你弟弟杀她,你也是战争的罪魁祸首。”
“她会恨你一辈子。”
这句话如雷炸耳一般,他知道,许砚宁会恨他。
她最是惜命,也最是善良,她甚至多次告诉他路平铮要杀她,他什么作为都没有,所以这样的结局,是他一手酿成的。
风声在耳边呼啸着,知礼带着许砚宁离开了。
他收到了玄因的消息就从京都匆匆赶来,最后却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杀了她,最后连留下尸体的勇气都没有。
心中原本生根发芽的种子瞬间枯死,他忽然觉得迷茫起来。
路平铮走来,在路修远身边跪下:“二哥,我会找到仁圣医者的。”
这样的承诺在路修远听来极其讽刺。
路修远眸光冷冷地看向路平铮:“许砚宁是仁圣医者的徒弟,你杀了她,你还去找她,你说,她会不会杀了你?”
路平铮沉默了下来,他知道,以仁圣医者的影响力,她只需要一挥手就会有前仆后继的人过来杀他。
可他不能眼看着路修远快要治好的腿又变成以前那样。
路平铮握了握拳,像是下定了决心:“我的错我会自己承担。”
“你承担得起吗?”路修远讽刺一笑,这样的笑是路平铮从未见过的,或者说,这是第一次,路修远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路平铮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的命,谁都赔不起。”
一个继承了仁圣医者衣钵的人,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这样的明星灭了,死的就不止一个人。
许砚宁在锣城救回一个濒死的人,足以可见她的作用对整个燕国甚至全世界来说都是重要的。
路平铮赔得起吗?
——
天影会内,阿莲端着血红色的水盆出去又端着清水进来,屋内,知礼强忍着眼泪给许砚宁处理伤口。
路平铮没有伤着许砚宁的心脉和重要器官,但许砚宁现在血流不止,知礼第一次恨自己,就应该强行将许砚宁关在天影会内,这样她就不会受这样的罪。
直至天亮,许砚宁的血才算止住,阿莲累得满头大汗,但还是不住地担心:“主子,奴去给夫人熬补血的汤药去。”
知礼点了点头,他的手上都是血,都是许砚宁的血。
宋清在一旁叹息一声:“我已经让人去散播消息了,不出两日,全国的百姓都会知道这件事。”
被誉为神医再世的许砚宁遭到逍遥王路平铮的杀害,死了。
许砚宁这些天的行善布施已经足够让百姓记住她了,而逍遥王纵使再有权利,终究不是皇帝。
一个只知道玩乐的王爷,是万万比不上一个乐善好施的王妃的。
更何况,许砚宁还是楚国来的和亲公主,象征着两国的和平,这样的和平被打破,燕国是过失方,楚国若是有骨气,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发兵,将自己失去的夺回来。
知礼问:“仙乐阁的人来了吗?”
宋清将文书递给知礼,回答道:“联系上了,但是她们开出的报价很高。”
按照许砚宁的计划,死亡只是第一步,她要改头换面,拥有一个新的身份进入京都。
而仙乐阁就可以给许砚宁改头换面,仙乐阁的易容术,天下第一。
“从我的私账走。”知礼拿着文书的手指捏紧,文书变得皱皱巴巴的。
他不是心疼钱,只是心疼许砚宁。
为了报仇,将自己磋磨成这副样子,命都快没了。
有人急匆匆进来禀报:“主子,在外面抓着一只乌鸦。”
手中还抓着一只挣扎的乌鸦,乌鸦嘎嘎地叫着,很是吵闹。
知礼皱眉:“一只乌鸦大惊小怪做什么?”
宋清看着乌鸦,慢慢眯起了眼睛,接过乌鸦仔细端详着,才从乌鸦黑色的羽毛中看出药阁的标志符号。
“这是药阁的乌鸦。”说着,宋清将乌鸦递到知礼面前,指着乌鸦身上的标志。
知礼看了许久才看出来,将乌鸦腿上绑着的纸条取下来,“药阁的信为什么会在这里?”
天影会和药阁向来只有买家和卖家的关系,不存在其他利益纠纷。
宋清:“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过意外的是,药阁的信鸽是乌鸦,不过也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们或许可以效仿一下。
正想着,宋清摩挲着下巴,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许砚宁只觉得自己的腹部一阵撕裂的疼,紧皱着眉,有些晕眩。
知礼顾不上纸条,转身将许砚宁扶坐起来:“你看看,你的想法还是太冒险了,差一点就止不住血。”
许砚宁喘了口气,“我不是教了你十二鬼门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