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昀进入城中,在南大街上走了一阵,发现此城与之前所到之处差距不大,只是城中房舍似乎都喜欢用红漆木,都是红彤彤的一片,无论是路旁的一层小商铺,还是南大街中立着的七层木塔都是如此。
另外,街道之上每半炷香脚程便立着一个三丈来高的木质牌坊,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字,慕昀却是读不出来,牌坊的一侧放着整排整排的红色灯笼。
在船中待了四十来天,此刻又回到城中,慕昀心中不免有些许舒坦,终于可以活动经络,在街上走了一阵之后,在一偏僻巷弄中找了一家名曰“月升”的客栈住下。在入住之时,慕昀想到或许要在此城中待些时日,便与掌柜的言说了一番住宿价格。
而笑脸迎人的女掌柜见面前这位“三十”来岁的男子要多住些时日,价格自然适当放低了些,毕竟对她来说,此时城中是淡季,往来游人不多,客房有人住着总比空着好些。
当慕昀入住内院中客房后,见床桌椅板凳俱全,便将行囊一放,躺在床上安歇。
念及“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慕昀决定先在此城中小住一段时间,再作商议。
当慕昀在床上醒来之时,已是入夜时分,起身开了门,出了月升客栈,只见街上两侧商铺灯笼不断,照得大街之上如同白昼一般。在一家小摊贩处买了些果腹糕点后一问,慕昀方才知晓,原来城中有敬月的习惯,每到夜晚之时,便各自门前挂起灯笼,以此祈祷着平安喜意。
出门时的慕昀依然保持着“三十来岁”的装扮,街上的行人虽多,却也是彼此保持着距离。看着一旁的茶楼,慕昀进去了尝了口茶,相比之前的,茶中多了份甜腻。
每处地方都有各自的风土人情,此次远行,着实让慕昀领会到了这一点。待慕昀回到客栈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盘膝运气、导气入髓,不在话下。
在客栈中,慕昀白日在客栈内休息练武,晚间则是出去到城中一逛,周围人等并无疑心,如此一番过了十来日。
这日晚间,慕昀从街中归来,身着褐色裙衣、涂抹淡淡胭脂的女掌柜依靠在柜台旁,问慕昀是否会驾马车。
慕昀乍听此言,心中一惊,回道:“在下倒是会一些,不知掌柜何意?”
“店中有些其他外城来的游客,日间要到城中地方游玩,客栈中尚有一辆闲着的马车,若是可以,你帮着架马车送这些游客来回,赚得银子,你我三七开,你看如何?另外,住宿银子再给你减免一些。”女掌柜盈盈笑道。
“掌柜的,为何如此相信于我?”慕昀回道。
“你在客栈中已住了些日子,我看人自然是不会错的。我的提议如何?”
若要是想在城中长久住下去,确实需要个营生,女掌柜的这个提议也算得上是个好建议。想到如此,慕云作揖一礼,道:“还请掌柜的容我思量思量,明日答复于你。”
经过女掌柜点头同意后,慕昀回到房中,思考着此事,虽然日间走动有会多见人,但也不一定就能被人认出。次日一早,慕昀便是同意了掌柜此事。
随后,掌柜的让人牵出马车,慕昀则是在院中架乘马车慢慢习练熟悉。到了下午时分,慕云已然按照女掌柜的吩咐,接着客栈的两个青衣女子前往城南郊外的香教寺庙中。
起初马车在城中大街内行驶,虽然大街宽敞,但往来人多,慕昀小心翼翼地手拉着缰绳缓缓而行,直到出了裴月城南大门,方才加快马车的速度,在官道上走了一炷香左右,来到香教寺庙外。
两个青衣女子缓缓出了车厢,随着青石台阶前往半山腰处的寺庙之中,慕昀则是坐在马车之上候在道旁等待。
随着道上不时往来的车辆、行人,慕昀思虑着日后之事:也不知帝尊门与四清阁近况如何,但此时回去定然不妥,也只能等风声过去,再乔装打扮而回,但也不知何时才能启行。
正当慕云如此想着,一旁的青石阶梯上已然出现了之前离去的两个青衣女子身影,待二人入了车厢,慕云便驾车而回,一个时辰之后,众人便已回到客栈之中。
待慕云将马车交于后院人员,女掌柜的已然走了过来,笑道:“方才听闻两个女客官说,你驾车细致,甚是不错。”说着递给慕云驾车报酬。
慕云听闻,浅浅一笑,伸手接了过来,手中一掂量,大概一串一百个铜板左右。
自此之后,慕昀隔三差五便驾着马车,载着客栈游客到裴月城四处游玩。他也趁此对城中内外多了解了一些,对于城中附近的门派势力也有所耳闻,目前裴月城是处于一个叫做“紫月谷”的门派之下。
这一日,慕昀驾车带着客栈游玩之人从南大门出回城,迎面而来的是一辆出城马车,两辆马车相向而行,当来到城门附近,慕昀忽见一物从三丈城楼上掉落下来,此物看着甚重,朝着对面精瘦车夫急坠而下。
而对面的精瘦车夫显然没有发现这一点,仍旧不紧不慢得赶着车。
慕昀见状,容不得再思虑,轻轻一挥手,挥出一阵真气,沿着精瘦车夫头上坠物而去,片刻之后,距离车夫头顶不过一寸距离,那坠物被慕昀的真气一击,随后改变轨迹朝着一旁的城墙飞去,发出“滂”得一声相撞之声。
精瘦车夫听闻声响,下车一看,竟然是个寸厚的青砖石,看着还比较新,不禁心中动怒,拿起破碎的石块,仰着头对着城楼之上怒骂到:“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想害死你家爷爷!”
慕昀朝着城楼上一看,两个男子往墙垛后一缩,而一旁的泥浆罐还放在墙垛之上,显然是城楼修葺之人一时不小心将青砖掉落下来。
精瘦车夫怒火微消,站在一旁骂了近一盏茶方才带着怒意而去。
待精瘦车夫离去,拥堵的城门开始流动起来,随后慕昀驾着车缓缓朝着月升客栈而去。
三日后,按照女掌柜的安排,慕昀接了客栈一男子前往城西的月影湖,此男子穿着一袭灰褐锦服,约莫四十来岁,看着五大三粗之感,但待人接物之类却较为随和。慕昀载着此人,慢慢走过城中街道,花费了近一个时辰左右方才来到月影湖边的观景木台。
锦服男子霍得下车,看着月影湖神了个懒腰,方才回头对着一旁的慕昀说道:“这位兄台,多谢,有一事与你相商,不知你可愿意?”
慕昀原本以为此男子也与之前的众人一般,接到目的地之后便自顾游玩,未曾想还有这么一出,便回道:“不知兄台所言何事?”
“过些日子,我有些事情处理,需请人帮着架马车,还请兄台伸个援手。具体何时行事,到时我再告知于你。”锦服男子在旁笑道。
“不妨找城中车夫,在下只是接送客栈人员而已。”慕昀不想卷入其中事情,推辞道。
“此事,我看着只有你这位兄台方才合适。你看那日城门之中,兄台一挥手便除了一难。”男子说着,右手一挥。
看到如此,慕昀心中讶然,没想到自己用真气之事竟然被此人撞见,随后,浅笑一声,说道:“随手之事罢了,兄台所托之事还请另寻他人。”
锦服男子听闻如此,也再没有多说,只身一人到月影湖中游玩一趟,随后便与慕昀回到客栈。
只是之后的几日,锦服男子时不时拎着各式东西到慕昀客房处拜访,言辞恳切,自称吴德兴,是从外城到裴月城做些生意,让慕昀出手帮忙一二,就连女掌柜也帮着他说话。
慕昀连续推辞了几次,直到此后的第六日,焕德兴又提着一红木盒,叩开了慕昀房门。
“兄台,此事确实较紧,还请勿再推辞。”吴德兴将红木盒放在桌上,笑道:“若兄台再推辞,在下也就白来一趟裴月城了。”
慕昀这几日着实不堪其扰,见他态度实诚,说道:“阁下之事,具体是做什么,可否言说一二?”
“此事着实不好意思,在下有一女儿,却被一不良小哥勾引,私自跟着这小哥来到这裴月城中。我好一番打探才知晓她目前所在之地。孩儿她娘日日啼哭,不得已,我只能将女儿趁着夜深绑了回去。”
吴德兴摇头道,一副欲罢不能的懊恼神情,接着说道:“不瞒兄台,在下也习得一些武艺,只是那不良小哥也是习武之人,若是兄台能助我前去,想必此事也就会顺利些。兄台不必与他动手,只需在房外等候,若有异常动静你明哲保身自行离去便是。若带一般的车夫前去,只怕到时车夫无法走脱。”
慕昀听闻,思虑片刻,作为父亲的要带回被人诱惑的女儿,似乎也算是道义之中的事情,又看着一旁的吴德兴言辞诚恳,回道:“你准备何时行事?”
见慕昀言辞有些松懈,吴德兴恭敬道:“我准备三日之后,到时我将行事地点提前告知于你。”随后,起身拍了拍慕昀肩膀,道:“此事,就多谢兄台。”
看着开门而去的吴德兴,虽然心中有些不乐意,但毕竟也算是默许了。
就算是帮他父女家人团聚吧。慕昀心中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