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楠站在控制台前，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曲线。那不是普通的能量波动图，而是整个防御系统的核心反馈数据流——每一个起伏都代表着现实与未来之间某种微妙的平衡正在被重新定义。
“频率稳定在 12.7 赫兹。”陈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屏蔽层的相位抵消模块已经完成自检，理论上可以抵御归墟当前强度的能量冲击。”
程楠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行提示信息上：
【协议已适配 —— 下一步：执行？】
他知道这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确认选项，而是一次真正的“激活”——意味着他们已经不再只是被动地等待攻击，而是主动构建了一道属于自己的防线。
“执行。”他低声说。
随着指令输入，实验室的灯光忽然暗了一下，仿佛整个空间都在为这一刻屏息。紧接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蓝光沿着地面蔓延开来，像是一条无形的脉络，迅速遍布整个科技学院地下设施。
女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tAc-Shield_v2 已部署完毕。屏障覆盖半径三公里，动态适应性防护模式启动。”
程楠闭了闭眼，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知道，这一夜的努力终于换来了一个阶段性的成果。但他们都知道，这并不是终点，而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呢？”陈星问，语气中有一丝试探。
“接下来……”程楠缓缓睁开眼，望向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我们要看看它会不会来。”
与此同时，整座学院的结构正在悄然发生变化。原本只是一栋普通科研大楼的地基下，此刻正缓缓浮现出一层淡蓝色的薄膜状屏障。它不像传统的金属或混凝土那样坚硬，却比任何实体更难以穿透。
“这不是单纯的物理防御。”陈星看着监控画面，“它像是……在空气中编织了一层看不见的网。”
“它是通过量子纠缠实现的。”女娲解释道，“我们利用归墟自身的波动频率进行反向共振，制造了一个‘无效化区域’。只要它的能量波进入这个范围，就会被自动解构。”
“听起来像是……用敌人的武器打敌人。”陈星苦笑。
“是的。”程楠点头，“但问题是，它会意识到这一点吗？”
没人回答。他们都清楚，归墟不会轻易放弃。它或许已经在学习这套防御逻辑，甚至……在准备新的应对方式。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程楠突然问。
“你是说那个代码残片？”陈星皱眉，“它还在隔离区里，但……它好像没闲着。”
“什么意思？”
“它在自己运行。”陈星调出后台日志，“这段 tAc-protocol_override_v2 的代码，并没有完全休眠。它在尝试与我们的主控程序建立连接。”
“连接？”程楠眼神一沉。
“就像是……它在学习。”陈星低声说，“它在观察我们怎么使用这个系统，然后试图模拟同样的行为。”
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把它彻底断开。”程楠命令道。
“我试过了。”陈星摇头，“但它似乎有自我修复机制。每次我们切断它的访问权限，它都会生成一个新的接入点。”
“也就是说……它不想被关掉。”
“或者，”女娲插话，“它认为我们还需要它。”
程楠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那就先别动它。让它继续运行，但我们必须随时监控它的行为。”
“明白。”
程楠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的夜色。学院的外部灯光依旧亮着，但那些光线下方，隐隐透出一圈微弱的蓝色辉光——那是防御系统的边界线。
他能感觉到那种变化。不仅是技术上的升级，更是某种更深层次的转变。
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过去，他们只能被动地收集情报、分析数据、预测归墟的行为。但现在，他们有了反击的能力。
“你觉得……它会来吗？”陈星走到他身边。
“一定会。”程楠说，“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突破口。而我们现在……就是最明显的那个。”
“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它来。”程楠的眼神坚定，“然后看看它到底想干什么。”
夜风穿过学院的通风口，带来一阵轻微的震动。程楠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那里刚刚安装完最后一组能量调节器。
忽然，灯光闪了一下。
一次、两次、三次。
每一次闪烁之间都有短暂的停顿，像是某种节奏。
程楠的心猛地一紧。
他记得这种节奏。
就在几个小时前，在3020年的基地指挥中心，凌霜曾经抬起头，望向天空。
她看到的，是云层翻滚的节奏。
而现在，这里的灯光，也在按照相同的频率闪烁。
“女娲。”程楠低声叫道。
“我在。”
“刚才的灯光，是你控制的吗？”
“不，是我检测到了一段未知信号干扰。”女娲回答，“它不是外部入侵，而是……来自内部。”
“内部？”
“是的。”女娲的声音微微一顿，“它似乎……是从那段代码里传出来的。”
程楠和陈星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它不仅在学习。”程楠喃喃道，“它在……回应我们。”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仿佛整个系统都在被什么东西轻轻摇晃。
“发生了什么？”陈星立刻回到操作台前。
“不知道。”女娲的回答第一次显得有些迟疑，“但它……醒了。”
程楠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却没有按下任何键。
他知道，这一刻，他们已经正式迈入了另一个层面。
不再只是人类对抗归墟。
而是……归墟，开始回应他们了。
远处，天际线上泛起一抹异样的光芒。不是晨曦，也不是极光，而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色彩——像是某种存在，正在注视这个世界。
程楠抬头望着那道光，心中第一次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不是威胁。
更像是……一个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