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田埂归处,余韵悠长
镰刀割过麦秆的脆响里,李阳直起腰擦了把汗。日头正当午,晒得土地发烫,麦芒粘在脖颈上,刺得人发痒——这感觉真实得不像话,比界域通道里的流光更让人安心。
“阳哥,歇会儿吧,我带了绿豆汤。”二丫提着瓦罐从田埂走来,粗布裙沾了些麦糠,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脸上。她把瓦罐放在田垄上,倒出两碗绿莹莹的汤,“刚从井里湃过,凉着呢。”
李阳接过碗一饮而尽,绿豆的清甜混着井水的凉冽,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像是五脏六腑都被洗了一遍。他看着二丫手腕上那串用麦秆编的手链,突然想起界域通道里的流光——原来最珍贵的光,从来都在人间烟火里。
“听说了吗?长安那边换了新皇帝,说是要减免赋税,还派了官来清查各地的血煞残留。”二丫嚼着绿豆,眼睛亮晶晶的,“秦琼将军也成了大将军,镇守洛阳,前阵子还派人送了两匹绸缎来,说是给我做新衣裳呢。”
李阳笑了:“那你可得赶紧找个针线好的婶子,别辜负了秦将军的心意。”
“才不要。”二丫脸一红,低头搅着碗里的绿豆,“我想跟着里正学认字,以后帮你记账——你不是说要把村东头的荒地开出来种玉米吗?”
提到种地,李阳的眼神亮了。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些玉米粒,饱满得像是镀了层金:“这是从瓦岗带回来的改良品种,产量比普通玉米高两成,等秋收了试种种看。”
正说着,村口传来马蹄声。一个穿青布袍的书生骑着毛驴过来,看到李阳就翻身跳下,手里还拿着封信:“李大哥!罗公子的信!”
是罗成的亲随,如今在幽州和洛阳之间跑商。李阳拆开信,罗成的字迹龙飞凤舞,说他在幽州试种了李阳留下的土豆,产量喜人,还说北方的突厥已臣服,边境安稳,让他放心种地,有空来幽州喝酒。
“罗公子还说,那十二枚令牌被送到长安的皇家秘库了,由钦天监的人看管,说是要研究怎么让灵脉和土地更肥沃。”亲随补充道,“他还托我问,您啥时候有空,去看看那令牌是不是真的能让庄稼长得更好。”
李阳把信折好揣进怀里,笑着摇头:“令牌是用来平衡天地的,不是肥田的。真要庄稼长得好,还得靠人勤。”
亲随走后,二丫看着李阳:“阳哥,你不想那令牌了吗?”
李阳低头继续割麦,镰刀划过麦秆,发出整齐的“唰唰”声。他想了想说:“刚开始总觉得那令牌是天大的事,后来才明白,能安安稳稳割完这亩麦子,比啥令牌都重要。”
他顿了顿,看向远处的村庄:“你看啊,王大叔家的孙子能跑了,村西头的学堂也盖起来了,连井水都比以前甜了——这些才是令牌真正该换来的东西,对吧?”
二丫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光,比界域通道里的流光还要亮。
傍晚收工时,夕阳把麦田染成金红色。李阳扛着镰刀走在前面,二丫提着空瓦罐跟在后面,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两条交缠的藤蔓。路过学堂时,能听到孩子们跟着夫子念书的声音,稚嫩却响亮,顺着晚风飘得很远。
“明天我去把荒地的土翻了。”李阳说。
“我去捡些石头磊田埂。”二丫应道。
“对了,记得叫上里正家的小子,让他学学怎么看墒情。”
“嗯,还要提醒张婶子,她家的豆子该打药了……”
两人的声音混在晚风里,和着远处的鸡鸣犬吠,成了这乱世里最安稳的调子。李阳摸了摸胸口,那里没有令牌,只有温热的心跳,和麦香混在一起,踏实得很。
他知道,界域通道的事或许还没彻底了结,灵脉与血煞的平衡也需要时时维系,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回到了最初醒来的地方,手里握着锄头,身边有想守护的人,眼前有一片能种下希望的土地。
月光升起来时,李阳站在院门口,看着晒场上的麦堆。二丫在屋里点亮了油灯,昏黄的光从窗纸透出来,像块温暖的补丁。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躺在田埂上做的那个梦——梦里有血与火,有令牌与战场,可醒来后,最怀念的,还是这缕灯影,这片土地。
或许,所谓穿越,所谓使命,最终的归宿,不过是把日子过成日子,把土地种成土地。
李阳笑了笑,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明天,又是该下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