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主任才意识到,蒋总动起手来真的一点不留余地。
他伸手想要抓住蒋鹤琦的胳膊,却被一只厚重的手掌扣住背后,口冒出血泡,发不出声音。
蒋鹤琦结实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集聚愤怒的血管冲向握紧的拳头,再次薅起他的头发,重重砸下去。
谢主任残存一口气,眼前模糊,动都动弹不了,他明白了蒋鹤琦说的那一句话,不是说着吓吓他的,是真的会让他死在这里,更庆幸自己没有对那女人做出下一步的动作。
蒋鹤琦打红了眼,像失了控一样,控制不住自己最后一丝理智。
抬起握紧的拳头,集聚身体所有的力量和怒气向下砸去。
“住手!”
一声带着哭腔悲怆的声音,唤醒了蒋鹤琦最后的一丝理智。
他停止半空中握紧的拳头,松开另一只手,谢主任身体滑倒在地,残喘最后一丝气息。
蒋鹤琦头发凌乱,白衬衣上一片酒渍,酒瓶玻璃尖划破脖颈,鲜血浸湿领口。
他平复下气息,抽几张桌子上的纸,擦去手上沾的他人的血。
擦干净,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苏雁织跟前,双臂将她揽进怀里。
他下额抵住她发顶,嗓音低哑安慰着:“没事了,有我在。”
苏雁织在屋里听到他们打斗时桌椅碰撞的响动和玻璃裂碎的声响,最后是某物体撞击桌面的震动声。
她担心蒋鹤琦,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打开门。
苏雁织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蒋总,您是不是傻,为了这种人渣,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他不是傻,是心疼她,他怎么不知道打死他要付出什么代价,那又怎样,他现在见不得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她痛他也会痛,就像剜掉身上的肉,剃掉身上的骨头一样那般钻心疼痛。
蒋鹤琦自责自己为什么不早早看到信息,这样她就不会受到更多的欺辱。
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再晚来一步,后果会怎样,她绝望的在这里……
蒋鹤琦隐忍着内心的情绪,平复了片刻,安抚着她:“走,我带你回去。”
门外看热闹的越来越多,有人报了警,被店长制止住了,这件事情可不能闹大,谢主任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爆出来,他们这个店不要再继续营业了,直接关闭。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贴着耳朵听屋子里面的动静。
店长见没有声响,散开人群,没人敢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店长鼓着勇气握住门把手的时候,门一下子打开,人群立即散开站到两边。
蒋鹤琦抱着人走出来,黑色大衣外套裹在女人身上,只露出一双脚,脚腕上一圈血迹明显,女人的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大衣遮住她的脸,只看到头顶发丝。
店长见人走远,赶紧探身走进屋子里找谢主任,他鼻青脸肿,满脸鲜血的躺在地上,着实把店长吓一跳,摸摸脖颈,还活着。
人们开始往里探头探脑看清楚,被店长一把关上门。
接着店长打了急救电话,先送进医院治疗。
蒋鹤琦抱着苏雁织上车,安顿好后,开车直接回到酒店。
苏雁织裹着大衣,愣愣地坐在那里,还无法从那不堪绝望的一幕抽出来,眼泪止不住落下,她用手拱起衣服一角擦拭眼泪。
从后视镜看到她伤心流泪的模样,蒋鹤琦心疼至极,踩下油门极速开往酒店。
一路抱着她回到酒店,她从包包里抽出房卡,想要下来开门,蒋鹤琦说:“别动。”
他从她手中抽过房卡,打开房门。
进门后,苏雁织想要下来,蒋鹤琦不撒手,一直紧紧抱着将她放在床上,他正要出门去买些消毒酒精和药,被她叫住:“去哪里?”
“去买些药回来。”
“我箱子里有。”
蒋鹤琦打开行李箱,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衣服,还有一个大大的医药包,拿出药包,走到她身旁坐下。
先拿碘伏对伤口消消毒,手腕上勒破皮血渍清晰可见,药物刺激着伤口使她阵阵疼痛,只能咬着嘴唇忍着。
接着蒋鹤琦蹲在地上,轻轻抬起她小巧的脚腕,小心翼翼地擦着碘伏,有一阵阵强烈的刺痛感,苏雁织的手用力攥紧被子,用力咬着嘴唇。
“蒋鹤琦温声说:没事儿,疼就叫出来。”
苏雁织摇摇头,哑着嗓音:“没事儿,能忍受。”
她坚强的样子让人心疼,什么时候她能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依赖他多一点。
涂完药,蒋鹤琦从洗手间拿出温热的毛巾,轻柔地擦拭她的脸颊和嘴角的血渍,那几个指头印看得蒋鹤琦气血淤堵,紧紧握着毛巾的手颤抖起来。
身上还有多处的伤,蒋鹤琦想把外套拿走,被苏雁织一把拉住,她觉得身上很脏,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糟糕不堪的一面。
苏雁织突然开口:“我想去冲个澡。”
话还没说完,冲进洗手间,脱掉外套,打开淋浴,她坐在地上痛哭起来,水渗入伤口刺的疼痛,都不及心里的痛更剧烈。
想不明白,怎么就遇到这样的畜生呢,在她心里产生挥之不去的阴影,一想到那丑恶的嘴脸,就恶心发晕。
蒋鹤琦默默站在门口,听到淅淅沥沥淋浴声中的哭泣声,心痛如锋利的爪牙刺挠着他的心,刺挠的稀碎。
一想到那个畜生就想发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此时,千刀万剐都不解他心头之恨。
他一直站在门外等着,直到她洗完澡走出门。
浴袍穿在她轻薄瘦弱的身上,因为皮肤白嫩,腿上的红色鞭痕印记清晰可见,脚腕红红的一圈圈,像是铁烙的印。
蒋鹤琦红着眼眶闭着眼,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迫使自己冷静。
弯下腰身一把将她抱上床,接着再给她消一遍毒,上一遍药,每次触碰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苏雁织依旧忍着刺痛,咬紧嘴唇,一声不吭。
上完药,他拿出吹风机,温柔地拨弄着头发给她吹干,她的头发很厚很密,吹干花的时间要多一些,好一会儿才吹干吹透。
本来想在这里陪着她,苏雁织却开口:“蒋总,谢谢您,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好,有需要的话随时叫我。”他顿了一下,神情幽暗,“我希望你能依赖我一点,哪怕是个朋友。”
苏雁织脱口而出:“我们不可能是朋友,我更不可能依赖你,你是我的老板,只要在公司一天,你就永远只是我的老板。”
蒋鹤琦语气伤感:“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我说过,保持距离对你我都好。”
“可是,我不好。”
说完,他幽暗的身影转身离开房间。
蒋鹤琦不在乎她说什么,哪怕再拒绝,只要不是讨厌,他就会一直默默守着她,直到她心底的冰石头被他捂热。
苏雁织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今日她见到他为自己的疯狂的行为,每一举动都无不显示他是在乎她的,可是她就能理所当然的接受吗?
不能。
她成为不了他的盔甲,但不能成了他的软肋。
苏雁织躺了一会儿,痛哭过后,心里的情绪好受一些,慢慢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刚刚说的话有点重了,只有那样才会让他不要对自己有所期待。
但今天,如果没有蒋鹤琦,她不可能现在躺在这里,他也只是想安慰一下,被她一句话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