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凌晨的夜,微凉,夜色深邃,如一幅神秘的水墨画。
天际酒店里依旧灯火通明,一场大型拍卖会即将在三天后开展。
酒店的二至四层工人们正在加班加点的搭建。
一个女人的嗓门震碎了整个二层。
“这是怎么搭的啊?你们听不懂我意思吗?我这些珠宝要这样去摆放……”
女人叽里呱啦说完一通。
工人回复:“我们是按照您修改的方案搭建的啊!还不行的话,去找我们老板吧!”
四层凌乱的现场,蒋鹤琦叉着腰盯着搭建的工人,神色一脸疲倦,身旁的工人正侧身拿着图纸汇报什么。
蒋鹤琦的脸非常有周正感,典型的浓眉大眼型帅哥,他骨相立体,眉眼鼻的轮廓深邃耐看,在酒店明亮的灯光下英俊得夺目。
简约白色衬衫和灰色西装裤,包裹着身材比例出色的宽肩窄腰和大长腿。
和他一起的两名员工,仍在四层会客厅修改着其他部门的方案。
接到电话后,他立即赶到二层现场。
女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呵斥:“搭的是什么啊,我不满意,给我重搭!”
蒋鹤琦舔着后槽牙忍住情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好,可以按照你的要求改,但是,如果临期开展你还要重搭建,耽误了展览,后果自负。”
女人毫不讲理,推卸责任:“那是你们的问题,现在必须按照我的要求重搭!”
“好,去四楼会客厅把你新的要求说一遍,改图纸,重搭!”
蒋鹤琦不等女人说话,转身大步走向卫生间。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难缠的甲方,真是令人窝火头疼。
方案图纸已经改了三十多遍,一天一个想法,一天一个方案。
现在距离开展会的时间越来越近,甲方只追求自己满意,不管时间上是否来得及。
那都是乙方的问题和责任。
蒋鹤琦来到卫生间洗水池,用力扯开领带,解开衣领,打开水龙头,狂洗几把脸。
水花随意四溅,他目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布满红血丝,眼底笼罩着重重的黑眼圈,脸上胡子冒出。
整个一不修边幅的形象,却也是姿态魅力诱人。
他双手撑着洗手池低头苦笑一声。
衬衫领口敞开,露出线条流畅而有力的脖颈和两道精致的锁骨,脸上的水滴顺着他的下额缓缓流向脖颈,再滑入胸口,微微凉丝丝。
已经三天三夜没怎么合过眼,英俊的面容看起来十分疲惫和憔悴。
再这么熬下去,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会撑不住。
但为了公司,为了这两千万的项目,他只能咬牙硬撑下去。
三层书画展区,苏雁织来回走动盯着现场布置。
乌黑长发飘逸,蓝色古巴领条纹衬衫,简约优雅,高腰直筒阔腿裤腰间点缀一条黑色皮带,举手投足间自信而松弛,给人一种风淡云轻的感觉。
她是这次拍卖展览的主要策展人。
“苏雁织,刚刚又有部门领导在那里大吼大叫,说要重新搭建。”一名同事跑来和她说。
“哪个部门?”苏雁织皱眉问。
“珠宝部。”同事回。
苏雁织曾协调无数次工作,搭建前确认的方案就不要再改动。
一是时间紧张,二是反复修改最终改来改去还是回到第一方案。
工作这几年,对于他们的所为,她太了解了,就喜欢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折腾别人。
苏雁织匆忙下楼朝珠宝展区方向走去。
蒋鹤琦走出洗手间门口,身体忽然感到一阵不适,心悸伴随着心绞痛,呼吸变得困难,微颤的手从口袋里掏出速效救心丸,打开瓶盖倒进手心,空了。
夜深人静,四周无人经过。
他抵靠在墙上,捂着疼痛的胸口,呼吸越来越短促,眼前的物体渐渐模糊,腿脚也逐渐使不上力气。
高大的身躯慢慢滑落坐地,顿时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晕厥倒地。
苏雁织下电梯经过过道,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一个人躺在地。
她慌忙跑上前查看,见到他手心里的速效救心丸,立刻打电话呼叫120。
在救护车来之前,苏雁织扶他平躺在地,然后进行胸外按压,紧急时刻,她毫无顾忌,直接对他进行人工呼吸。
苏雁织父母早亡,一直跟着外婆生活在一起,外婆常年冠心病,对于一些急救的知识她了解的非常透彻。
不多时,120抬着担架进来,她跟着救护车一起来到医院。
鉴于突发情况,医生马上推进抢救室抢救,询问她是否是家属,苏雁织摇摇头并说明了具体的情况。
随后,苏雁织拿着蒋鹤琦的手机拨打了他经常联系人的号码。
只听见电话那头,韩正宇沙哑的嗓音:“鹤,这么晚了,什么事?”
“你好,这里是雍阳市第一人民医院,你的朋友他心脏病复发正在医院抢救,你快过来一趟吧!”
韩正宇“噌”一下从床上坐起,着急忙慌地穿上衣服赶往医院。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逐渐明亮起来。
苏雁织的电话响起:“苏雁织,你在哪里啊?老板找你有事儿。”
“行,知道了,我马上来。”挂掉电话,她郁闷嘟囔着,“这一天天的他们倒是睡醒了,我都还没有睡呢!”
回头又看向抢救室,她再次拨通号码:“你还有多长时间到?我有事恐怕等不到你了,手机我交给护士,待会儿你直接联系她就可以。”
苏雁织向护士交代完,就立刻赶回公司。
片刻后,韩正宇来到医院,焦急的在抢救室门外等候。
一个多小时过去,抢救室门打开,韩正宇跑上前急切地向医生询问着他的情况。
医生告诉他,顺利抢救过来,也幸好有位姑娘及时做了心肺复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韩正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转身跟着医护人员把蒋鹤琦推进病房。
中午时分,蒋鹤琦苏醒,对于晕倒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支起身半靠在床头。
韩正宇一脸笑盈盈地看着他。
蒋鹤琦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眼神幽暗瞥向韩正宇:“我差一点都要死了,你还这么开心?”
韩正宇解释:“没,没开心,就是觉得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即使收敛住笑容也被蒋鹤琦眼尖捉住,只是懒得和他辩解。
“我是怎么来医院的?”
他的这一问,倒是勾起了韩正宇的好奇心。
“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到医院的?不过,医生说,有位姑娘给你做了人工呼吸,然后把你送进医院,要不是她,估计你呀,可能就熬不过今天了。”
蒋鹤琦装作惊讶样子捂住自己的嘴巴,声音低沉微弱:“什么?我的初吻没了?”
“呵,装你大爷的,大学谈了几个女朋友我不知道,前不久,还和夏诗雯订了婚,搁这儿装清纯呢?”
韩正宇说完,白了他一眼。
蒋鹤琦严肃起来:“你见到过那个姑娘?”
韩正宇解释:“没有,我听过她的声音,很温柔,是她打电话给我的,我才知道你小子犯病了。”
蒋鹤琦眉头微皱,心想:一定是现场的工作人员,等好了以后,得找到她好好道个谢。
他起身想要去天际酒店盯现场搭建,却被韩正宇拦下。
“你是真不要命啦?你死了,你家的天恒集团怎么办?”
韩正宇的大声呵斥声,让蒋鹤琦眸色一沉,像是想到些什么事情。
“它和我没关系,是那老头儿的,他爱给谁给谁,我想要的我自己去得来!”
“真是搞不懂你,堂堂天恒集团大少爷,非要没苦硬吃,出来创业,知道独自创业有多艰难了吧?”韩正宇把被子给他朝胸口拉了拉数落着。
蒋鹤琦不以为然,苍白的嘴唇发出强硬的语气:“你不懂,这一口气我必须争下去!”
“是你的命重要,还是争一口气重要?”
“当然争一口气重要!”
蒋鹤琦靠在床头,陷入回忆:“毕业后,我没有听从他的安排进集团,他当时在众多人面前指着鼻子对我说,没有他,我什么都不是!连家里的狗都不如,狗都知道给它吃的还朝主人摇摇尾巴。”
韩正宇惊愕地看向他:“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件事?”
蒋鹤琦轻哧一声:“都过去了,我现在公司发展的还不错,就是想向他证明,没有他,我依然做的很好。”
站在一旁的韩正宇听他说完,一阵沉默,不再言语。
他知道蒋鹤琦有着自己的倔强和明确的想法,骨子里要强是谁都拦不住他的。